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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舞月踏歌2021-04-02 10:11:08

沈辞夕正在发呆,就见珠帘一挑,进来两名男子。前面这位身材颀长,着紫衣玉冠,一张俊脸似笑非笑,他目光清朗,剑眉斜飞,端得是俊美无俦。

至于后面那位,应该是平安郡王的贴身侍卫。

沈辞夕看清楚来人,慌忙起身行礼,赵九渊在她对面位置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菜,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八宝豆腐,这几样皆是临安有名的吃食。而站在一旁的女子低眉敛目,在喧闹的酒肆中显得沉静如水。

看着桌上的几道菜,赵九渊唇角浮上笑意:“倒是会吃。”

沈辞夕轻声道:“小二哥推荐的。”

赵九渊问:“你一个姑娘家,跑出来借酒浇愁?”

“怎么敢喝酒,”沈辞夕道:“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想想明天的棋。”

赵九渊轻笑一声:“如此喧闹的地方,能想清楚?”

沈辞夕道:“闹中取静,边吃边想就是了。”

侍卫林樾望着沈辞夕放在桌上的纸包,越看越觉着可疑,问道:“沈姑娘买了东西?”

“是的,我刚去了济世堂。”

林樾道:“买了什么可否看看?”

沈辞夕瞪大眼睛,眼中充满疑问。

林樾哼了一声:“得看看姑娘从济世堂拿了什么。”

沈辞夕似乎明白了,道:“您尽管看就是。”

林樾便动手打开纸包,只见里面有一卷包扎用的细布条,还有一盒药膏。

“呃……”林樾面色有些尴尬,想了想,干脆把布条打开来查看,口中喃喃道:“或许上面写了什么呢。”

布条是干净的。

“呃……”林樾想了想又道:“王爷,这东西得拿回去查看,万一遇水就现出字了呢?”

赵九渊笑道:“行了,收拾好放回去。”

沈辞夕道:“侍卫大哥,这盒子也打开看看吧。”

林樾道:“看就看,正想看呢。”说着又掀开盒盖,里面只有药膏,没有其它。

沈辞夕揶揄道:“药膏也拿回去吧,或许涂到布条上,能显出来字呢?”

林樾咬牙道:“拿就拿!”

赵九渊回头使了个眼色,林樾讷讷地收拾了药膏和细布条,嘴里还是不肯服输:“棋输了不去自省,却跑出来闲逛。”收拾完,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沈辞夕瞥了眼重新被包好的纸包,安安静静站着,也不说话。

赵九渊笑笑,问沈辞夕:“买的什么药膏?”

“王爷可还记得花花?它的腿好得太慢了,听翰林院的人说济世堂有秘制的烫伤膏,便想着给它用用试试。”

赵九渊道:“还挺操心。”

“嗯。”沈辞夕答应一声。

赵九渊径自倒了杯茶,慢条斯理道:“本王得到消息,参加复选的棋士中有金人奸细,怎么也想不通是谁,于是出来逛逛,看看有无线索。”

沈辞夕道:“王爷直说怀疑我就成,我最像金人奸细。”她扳着手指一样一样细数:“无人推举,来历不明,为了复选去苇间风解了珍珑,巧的是,传说那珍珑谱流落到金国。这么一看,复选棋手中我最可疑了。”

林樾虽未出声,却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暗想:还算有自知之明,一会儿捉你回去,可别哭天抹泪的。

赵九渊星眸微眯,不动声色问道:“刚才去了哪里?”

沈辞夕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玩笑,便敛了笑意小心答道:“去亲戚家瞧瞧,结果迷了路,多拐了好几条巷子,最后总算找到了。”

赵九渊抿了一口茶,道:“知道你去了青吟巷,还带了桂花糕。”

果然,他都知道了。沈辞夕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去看亲戚,总不能空着手。”

赵九渊道:“那宅子并没人住。”

“有人没人,总是个心意。”

“沈姑娘有心。”

“祖上同宗,曾受人恩惠,虽没寻到他们,也要记着人家的好。”

赵九渊淡淡一笑,没再追问,只说让沈辞夕坐下。沈辞夕想找个理由回去,转念又一想,总不能每次都以逃跑的姿态出现,终是依言坐下了。

赵九渊道:“你今天输得不应该。”

沈辞夕轻声道:“是不应该。”

赵九渊道:“烂柯先生说,萧应章欺你是女流。棋待诏赵鄂说,不管女流还是男子,棋盘上就该使尽手段,接不住,便该被淘汰。可本王觉着,今天这局,你着相了。”

沈辞夕心里狂跳一下,他居然这样说!他说的,居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王爷,”沈辞夕道:“愿闻其详。”

“太想赢,便无法用平常心下棋。”

沈辞夕点点头:“王爷说的是,所以我到这里吃点好的,也好生想想明天的棋该如何下。”

赵九渊笑笑:“光吃可不够,不如痛饮。林樾,叫小二哥上酒。”

沈辞夕睁大了眼睛:“王爷劝我放纵?”

赵九渊忍俊不禁:“嗯,放纵。”

沈辞夕小心翼翼道:“没……喝过酒。”

“喝酒喝的是洒脱,纵酒放歌,心里便抛了那些规矩,变得随心所欲。既然来了,就不必矜持,这可是和乐楼,内有特制佳酿琼浆酒,来了不尝岂不可惜?”

沈辞夕小声道:“菜都快凉了,还一口没吃呢。”

赵九渊道:“不必拘谨,你尽管吃。”

“王爷不吃,我哪敢动筷?”

“本王申时吃的,不饿,一会儿只吃酒。”

沈辞夕抿了抿嘴唇:“那我可吃了,我饿。”

见赵九渊点头,她举箸大快朵颐。赵九渊惊呆了,自己见过的女子,吃东西皆是慢悠悠一小口一小口的,没见过吃得这么香、这么不做作的。

看她吃饭,感觉还可以跟着吃两碗。

林樾站在一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对于沈辞夕来说,这是属于临安的记忆,这是小时候的味道。她吃着吃着,突然鼻子一酸,啪嗒啪嗒落下泪来,她不敢抬头,悄悄地拿袖子擦了擦眼角。

赵九渊皱眉,又是这样!他问:“怎么吃哭了?吃几道菜也能触景生情?”

沈辞夕吸了吸鼻子:“是太好吃了,好吃得……想流泪。”

正好这时小二端了酒来,呈上景德镇青白釉莲花注碗两套,注碗里放着的是同质地的刻花注壶,又拿了银制盘盅两副。赵九渊又吩咐小二哥拿来鲜果蜜饯各四碟,并上了几道精致菜肴。

沈辞夕看傻了,小小声地说:“这……么多。”

赵九渊笑出声来:“都是临安美食,你再尝尝。”

沈辞夕赶忙称谢,林樾执了酒壶给二人斟满,一时间酒香扑鼻。沈辞夕哪里喝过酒,她犹犹豫豫的举起杯盏,说道:“敬王爷。”

赵九渊微微一笑:“饮了这一杯,接下来的两局棋一路顺畅。”

沈辞夕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只觉得那琼浆酒入喉绵软,并无想象中的辛辣之感,甚至有些许甜味儿。沈辞夕放下心来,原本害怕饮酒会醉,现在看来这酒还好,应该是喝不醉人的。见赵九渊已经一杯饮尽,她便也一仰头尽数饮了。

“怎样?”赵九渊问。

“好喝得很!不愧是琼浆酒。”

林樾便又斟满了酒,赵九渊跟沈辞夕对饮了几杯,又叫了人来唱曲。只见一清丽姑娘抱了琵琶来,十指纤纤拨弄琴弦,阁子内乐声起,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那姑娘歌喉婉转,唱道:

“车遥遥,马幢幢。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沈辞夕赞叹:“好诗!这是谁的句子,写得如此之好?”

赵九渊笑了笑,说道:“是秘书院编修官范成大的《车遥遥篇》。”

一听是范成大的诗,沈辞夕开心起来:“原来是大家诗作,果真不同凡响!听了这词这曲,不枉来和乐楼一趟!”

赵九渊见她如此高兴,仿佛心境也受了感染,变得明朗起来。

沈辞夕又道:“听闻范大人写得一手好书法,他与陆放翁饮酒赋诗,墨迹未干,已万人传诵,真令人仰慕。”

赵九渊道:“范大人快四十了。”

“那也要仰慕!”

赵九渊笑了笑,赏了银子让歌姬下去,说道:“今天上午的棋,棋谱都在我这里,陈天龙和吕沛然的对局你可想看?”

“自然是想看的。”沈辞夕说道:“这几年我一直闭门练棋,都没有与世间高手对决磨砺,萧应章今天的飞刀点醒了我,刚才还想怎么应对陈天龙呢,可巧王爷就拿了棋谱来。”

赵九渊笑笑,端起了杯盏,沈辞夕会意,一仰头又喝了。

赵九渊回头示意,林樾便拿了棋谱出来,找到陈天龙和吕沛然的那局棋,递给了沈辞夕。沈辞夕将棋谱放在桌上细细参详,说道:“陈公子攻势凌厉,想速战速决,结果失误走了漏勺。吕公子的棋很有大家风范,沉着冷静不慌不忙,遇到对方失误,他抓住机会毫不手软,这样的吕公子,明天和萧应章必有一场恶战。”

林樾把酒杯又满上,沈辞夕想也不想仰头喝了,赵九渊问:“看了棋谱,明日的棋有想法么?”

沈辞夕小脸透着嫣红,使劲儿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说:“陈公子看着倜傥风流,原来下棋手段如此锐利。我就如以前在郡中下棋一般,不急不躁就好。”

赵九渊眸光一闪,追问道:“郡中?什么郡?”

沈辞夕傻乎乎地摇摇头:“什么郡?想不起来了呀。”她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举起杯:“多谢王爷,喝了琼浆酒,我痛快多了,现在满目流光,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就如诗仙一般狂放不羁!明天这一局,必……赢!”

赵九渊皱了皱眉,有些后悔让沈辞夕喝酒:这才几杯就醉成这样,可别误了明天的棋。无论她是谁,是什么身份,来临安目的为何,该下好的棋,总不该毁了。

沈辞夕双手托腮,醉态嫣然,嘴里不停嘀咕:“陈公子这种棋路,应该是计算力强……重攻杀,对阵吕公子时就想速胜,肯定很讨厌功夫棋磨官子。我就……以水磨工夫将棋局拖入官子阶段,是不是很机智?”

她小脸红扑扑的,看着赵九渊直笑,赵九渊伸手去夺她的杯子:“不能再喝了。”

“要喝要喝。”沈辞夕把杯子抢了回来,自己斟满,一仰头又喝光了。

赵九渊让林樾收了沈辞夕的杯子,问道:“现在脑中可还有胜负?可有输赢?”

“没了,全没了!没胜负没输赢,没包袱!”

“来临安的路上,怎么遇的山贼?”

沈辞夕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我跟着一家商队前往临安,商队的姑娘嫌我碍眼,故意把我的匣子扔下山坡,我慌忙跑下去捡,谁想到一队人马打着呼哨就来了,把商队抢了个精光。我在山坡下大气也不敢出,抱着我那可怜的盘缠,等山贼走了才敢出来。跟着商队本来是有车可坐的,这回可好,只能徒步走到临安,晚了好多天,便误了初选。”她喋喋不休的,把商队里有什么人,都长什么样,有多少匹马,被抢了以后谁哭了,统统都说了一遍。

赵九渊倒了杯茶递给她,问道:“那是什么匣子?竟然救了你。”

沈辞夕又愣愣的想了好久:“装着……我的盘缠和宝贝的匣子呀,”她忽然吃吃地笑,“装着棋圣的珍珑谱也说不准呢。”

赵九渊静静的望着她:“那匣子放哪儿了?”

“忘记了呀。”沈辞夕很认真地想啊想,说道:“山坡下有块大石头……想不起来了……”她咬了咬嘴唇,像是要哭:“不问了好不好,想不出在哪里。”

赵九渊眼中闪动着不明情绪,问道:“青吟巷那宅子的主人姓姜,你的亲戚是这姓姜的人家?”

沈辞夕摇头:“不是的。”

“姜家买下宅子之前,青吟巷里是罪臣故居。”

“哦。”

赵九渊靠近她,一字一字说道:“那罪臣姓沈。”

沈辞夕啪地一拍桌子:“对!是沈家!我都说了啊,祖上同宗,我姓沈,人家也姓沈,对的上啊。”

赵九渊声音透着寒意:“沈家可是手谈世家。”

“既然同宗,都喜欢下棋有什么奇怪?”

“本王始终觉得,一句念兹在兹,罪不致流放。”

沈辞夕抬起头,茫然的望着赵九渊,然后皱着眉头:“王爷,你怎么又套我的话?您别问我了,头都疼了。我不要再吃了,也不喝了,明天的棋生死攸关,我得回去睡觉。”

她的眸子极其无辜,好像他有多欺负她似的,委委屈屈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赵九渊无奈摇摇头,站起身来,沈辞夕也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墙走了两步,还算稳当,她扬起小脸问道:“王爷觉着,我的棋下得究竟怎样?”

赵九渊轻声道:“你的棋,有风骨。”

小说《弈珍珑》 第11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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