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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佚名2020-08-21 17:42:15

在李祟亲上我的前一刻,我心一横,对他说:“大哥,你搞错了,其实我有一个不能跟人说的事情,我喜欢的是女人,对啊,我是女人,喜欢的也是女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平日在京都里,我调戏民男兴风作浪,只是为了掩饰我孤寂的内心,我从十岁就发现我喜欢的是女孩子了,真的,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姐姐多好看。但是,我的家人古板传统,要他们接受新兴事物很困难,所以李祟啊,如果你是个女孩子,我肯定就嫁给你了。”

李祟目带惊讶,他这双眸子瞪起来格外娇俏,过了好一会儿,他蹲在我身边,说:“周为鹦,原来如此。”

我深以为然地点头,他突然凑过来,手搭在我的肩头。我闻见一阵花草香,不知是不是从他的身上传来的,总之清新舒畅极了。

“喂,周为鹦,你真的对男子不动心?”他面上仍有疑惑。

“别过来!”我佯装惊恐,嚷嚷道,“我看到男子就恶心,尤其是你这样好看的男子。”

“这样啊。”他后退一步,手伸下来,对我说,“我不娶你了,你跟我回北域吧,我家中有一个小妹,生平也对男子不感兴趣,她长得一定合你的心意。看到我没?我这么英俊,我的小妹能差到哪儿去?”

“这……不用了吧。”我面带微笑,实际内心紧张到了极点。

“你怕别人议论你?”他一脸和蔼地笑了笑,“没事,我小妹比我还凶,别人哪怕多嘴一个字,她能把人从***子里塞回去。”

“我的名声如此坏,令妹恐怕瞧不上我这样的。”

“无妨,你尽管到那儿去,做不成一对,可以做姐妹。”他说着就要动手拉我。

“哎,周为鹦,既然我碰到了你,你的终身大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我被他拽着硬生生拖行好几米,我苦苦思索着说辞,脑子纷乱如麻,只有一个感觉——完了。我张嘴喊他的名字:“李祟。”

“嗯?”他停下来,回头望着我。

看着他的脸,我不禁忧愁起来,按照此人的凶残程度,要是我现在对他说,我突然又不喜欢女人了,觉得还是喜欢男人比较好,他肯定会直接让我变成一级伤残人士。

“李祟啊,我得先回京都准备准备,要去北域见你小妹,总不能两手空空是不是?”我说。

“好,我陪着你,你的生命从此由我李祟负责了。”李祟看我的眼神慈祥得仿佛一家人,仿佛我已经是他的妹夫。

我跟李祟就这样开始了回京之路,碰见他之前,传闻将他描述得飞扬跋扈、残忍无情,就是一个高高在上、不知疾苦的纨绔公子哥儿。如今跟他打了一番交道,发现此人还是与传闻有出入的。但我周为鹦也不是吃素的,等到了京都,非得将他欺负得梨花带雨不可。

我和李祟在一个下小雨的日子抵达京都,我们入城的时候极为低调,相互搀扶,遮遮掩掩。我对李祟说:“李祟,你不知道,城里想要我宝贵性命的,可不只曹二狗一个人。”

实际上我是怕人耻笑,我们干流氓的什么最重要?脸面最重要!

到了周府百米外,我瞧见一个少年搬了个小板凳儿坐在府门口,身材细瘦,唇红齿白,男生女相,他跷着二郎腿,兀自兴高采烈地张望着。

这家伙的眼睛贼尖,一下子望到我,我还未来得及看清,一阵风便扑面而来,他已经张开双臂,朝我抱过来。

“鹦哥儿,我还以为你叫人打死啦。”他拉着我的双臂,眼睛含着泪,可是嘴角弯起,不哭不笑,说不出的怪异表情。

这人名叫宋焦,是我最亲的小厮。

“城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城东的歪嘴徐喝醉了在大街上非要拉人比画比画,您还不知道吗?打输了,他就讹人医药费,结果那人是巡卫军头子,直接把歪嘴徐拉到大狱关了一个月,现在还没放出来。城西的白脸张上次勾搭的那个姑娘,来头不好惹,一心一意要叫白脸张负责,他泡青楼的时候叫那姑娘逮个正着,被赶得半拉屁股蛋子露外面也顾不上,鹦哥儿您没看见真可惜了!”

“可恼!”我一把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上,不住地叹息。

我与宋焦说着说着便踏进府门,全然忘了李祟。宋焦倒是没忘,他把李祟上下一打量,见他脸蛋儿不错,衣着却寒酸,便认定了他是我的新欢,于是猴精地朝他偷啐了一口。

宋焦是最瞧不上这类靠女人的男子的,他将我送进府,转过身,拉了小板凳儿继续坐在府门口,一副装作没看见李祟的架势。

“哎哎,干吗呀你!”宋焦见李祟欲进门,赶忙起身,拦着他,一脸凶残。

他哪里拦得住李祟,李祟长腿如风?:“滚一边儿,好好看你的大门去。”

“嘿,”宋焦怒极反笑,当下说,“没这个道理,鹦哥儿从来不带男人回家,你算什么东西,这点规矩不懂?”

“我能跟普通男人一样吗?”李祟悠悠地看他一眼。

宋焦也是跟着我见过大场面的人,不仅毫无惧色,嘴里还噼里啪啦地说起来:“我宋焦看人从不走眼,你这样仗着有一副臭皮囊就自以为能进我们周家门儿的,我宋焦没赶过一百也有八十了。

“瞪我?我家鹦哥儿是喜新厌旧之人,你不要觉得现在鹦哥儿对你还有一点儿新鲜感,就妄想爬到我宋焦头上,给我乖乖敬口茶,揉个肩,我让你在周家好过一些。”

说到狂妄,我的宋焦是当仁不让的,他厉害起来,连狂狗歪嘴徐都没他狂。

我正好换了衣裳,走出来瞧见他两人起了争执。宋焦气冲冲地跑到我的身旁,说:“鹦哥儿,这臭不要脸的要坏规矩!给不给赶走?”

我看看宋焦,又看看李祟,倏然后退一步,用手指着李祟的鼻子,冷笑一声道:“赶走?哪这么便宜,打!给我打一顿再说!”

宋焦一听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真的?”

“还有假?”我一挑眉,“此人名叫李小笋,一路将我欺压,把看家护院的都叫过来,朝残疾打,只要不死人,我周为鹦担着!

“李小笋,我的场子,只怕你有进无出啊!”

一帮灰衣青年围上来,全是我花钱养着的打架好手,下手从不知轻重。李祟一退再退,退到门口,他却不再退了。

我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废人,宋焦说?:“鹦哥儿,你今天真威武!”

我十分得意,冷冷说道:“都不要大意,给我上!”

我的话音未落,一个灰衣青年立刻纵身,手刀劈向李祟,他不慌不忙,侧身避过。

身后又有一个人扑上前,准备锁住他的咽喉,他一个肘击,撞在小腹,伸腿利落地一扫,那人站不稳,砰然倒地。

只见这狭窄的小院落中,他身形灵敏,难以捕捉到轨迹,几个移位便准确地袭击了对手,倏然至我的眼前时,我瞳孔微缩。

几个灰衣青年一齐扑身上来,准备扳住他的肩头,他的肩头竟似脱臼般神奇一扭,脱开了掌控,随即转身,飞腿上前,袖袍翻飞,几个人立刻被有条不紊地收拾了。

我趁着一喘息赶紧退到了十几步外,李祟身形如同飞燕,十几个人明显扛不了一阵。我见形势不乐观,立即冲宋焦大喊?:“快去找香香过来!”

我这话引起了李祟的注意,眨眼间他再度冲到我的面前,一手拉过我的腰身,将我翻了个转,背靠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扶住了我的下巴,似乎我稍稍一动,他就要让我身首分家!

“周为鹦,你刚刚这么凶,”他不断用掌心摩挲着我的下巴,盯着灰衣青年,“我要被你吓坏啦。”

我不说话,一个劲儿地在颤抖。他将我的头抵着他的下巴,笑嘻嘻地说:“周为鹦,你想在我面前说话不算话?”

“明明是你强逼人在先,你这王八羔子,你活该娶不上媳妇儿,老子宁愿喜欢女人,也不会遂你的心意!”

他倏然将脸贴近我,怒气暴涨,大声冷笑道:“你还挺委屈是不是?老子比你更委屈!”

我被惊得一个激灵,这时宋焦回来了,可就他一个人,他大急道:“鹦哥儿,薛得香不在!”

我的心凉了半截,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绝望的消息,似乎一个栗子落到了我的脑门儿上,“咚”地一下,仿佛敲在了圆滚滚的西瓜上,不轻不重,微微疼后有些痒。

“周为鹦,我告诉你,你还非得跟我成亲不可。你要不跟我成亲,我就从老爹手里拿不回压岁钱了。你要不跟我成亲,老爹他宁愿举贤让位,也不要我当这个异姓王了。你要不跟我成亲,那十几个退了我婚的女人肯定开心,北域又得开始散播我不举的谣言了,你说后果严重不严重?”

“严重,严重。”我强忍泪水,赶忙点头。

“我娶的还非得是你,知道为啥不?我这个人比较善良,不忍心祸害那些平头百姓家的姑娘,但是百姓们天天说我跟你很是般配啊。我想我这短暂的一生,把你这个煞星娶回家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桩。什么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就是我咬牙割肉闭眼把你娶回家。这是什么样的精神,明白不明白?”

“明白,明白。”

“明白你还那么叽歪,你说你是有人格魅力,还是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就你成天说的那几句狗屁不通的诗?你说我一个心慈手软小郎君,怎么就甘愿沦落到了你这个臭流氓的手上,我还高攀不起你了?”

“高攀得起,高攀得起……”

李祟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宋焦气得七窍生烟,拿起一块板子就要打他。

他轻轻一侧身便躲过,接着若无其事地穿过大堂,进了内院,随意踹开一间房间的门,说道:“小爷以后就住在周家了,”

他住下的正是我的房间,可我偏偏还不敢放一个屁。

晚饭的时候,他一跨步坐到了平日我的位子上,俨然一副主子的模样,而我只能低眉顺眼。他一面吃一面问我:“婚事准备着吧,酒席就摆个一两百桌,小爷出钱,小爷生平第一次成亲,可不能委屈自己。”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却叫苦不迭,本想把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如今却越发闹大了。

宋焦偷偷把我拉到一旁,说:“鹦哥儿,要不然我们将二公子叫来,二公子武艺高强,这个小瘪三哪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行,阿弟要是知道了,家里就得知道了,我身为一个成年人,怎么好意思让家人为我擦屁股?”

“那就让薛得香多带几个人,跟他硬拼一架!”

“那更不行,这事儿肯定惊动官府,官府处理了,歪嘴徐他们就知道了,整个京都的流氓就全知道了我被逼婚这事,你让我还有没有威信了?”

“鹦哥儿,实话告诉你,晚饭的时候我往他的酒里下药了,他这时候睡得跟死猪一样,咱俩趁机将他抬出去,扔到离京都百八十里的地方去!”

“此计甚妙!”我顿时开怀起来。

我跟宋焦就着月色摸索到李祟的房间,推开门,小心地走到床边。宋焦点了油灯替我照明,我一把将李祟的胳膊抬起来。

突然,我感到那胳膊一动,将我的脖子猛地搂过去,我被搂得喘不过气,心知坏了。

一个声音淡淡地在我头上响起:“果然是个臭流氓,深更半夜到我的床边,想做什么?”

还没等我答话,他松开了我,走到宋焦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揪起——宋焦的身体离开地面,两腿乱蹬,两手乱挥。

——他对宋焦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看。”

说完他就将宋焦扔了出去,我蹲在床边埋着头,偷偷瞄他。他居高临下地瞥着我,笑起来:“周为鹦,半夜跑到我的床边来,不会只是为了看我有没有盖被子吧?”

虽说我好色成性,从小鉴赏过无数珍贵的春宫绘本,四处揩油,但实战经验从未有过,就算我想有,眼前的这可是李祟,小阎王李祟!我哪还有心思。

“来,先站起来。”他温言哄劝我。

我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这……不太好吧……”

“周为鹦,你不会真的……真的以为我要……”他靠近我,淡淡的男子气息钻入我的鼻子,我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他突然哈哈大笑,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你真以为我要对你不轨啊!”

他笑到捂着小腹直不起腰,脸涨得通红:“周为鹦,赶紧给小爷滚蛋!你打搅小爷休息,小爷还没揍你呢!”

我一下子跳起来,指着他,气得浑身颤抖:“你什么软萌小郎君,你就一个无赖!”

他脸上浮起一层恼怒的粉色,冷笑道:“周为鹦,你也不是什么诗人,你就是一个臭流氓。”

我被他戳到了痛处,气坏了。我这人有个坏毛病,每次跟人拌嘴,其实心里早已将他嫡系亲属都问候了个遍,但是嘴上说出来却带了哭腔,眼泪不争气,每次都忍不住落下来,别人还以为我多害怕似的。

我用手一擦,察觉到了自己满手的眼泪,我慌了,说:“你千万别以为老子怕你,老子小时候受曹二狗欺负的时候,可比现在厉害多了……”

他明显有一下子手足无措,看着我哭了好半天,咳了几声,严肃道?:“周为鹦,一个流氓还哭成这样要不要尊严了?

“赶紧滚蛋,把我哭烦了可真揍你了。”

我赶紧跑了,却不知我跑出好远,屋檐下倒挂出一个人影,李祟看了那人影一眼,躺回床上疲惫地舒了一口气。

“陈鼻,爹叫你保护我上京都,你还真是个高手。”

黑色人影不说话,李祟继续说:“这一路上打了那么多场架,场场都是以一敌众,若不是你在暗中相助,还真难打,你说,娶个媳妇怎么这么难?”

“我又没有娶过媳妇,我怎么知道……”名叫陈鼻的人说道。

一清早起来我便没见到李祟的身影,听说他五更的时候就出门了,出门了也好,省得让我烦心。我正准备喝茶,宋焦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鹦哥儿,事情搞大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什么搞大了?”

“那姓李的……姓李的死定了!”

我仔细将事情问清,才知道今早李祟出门后,宋焦暗中跟着他,眼见他走到了一辆四周有护卫看守的小辇面前,掀开了帘子。

“里面的兄弟,我问你点儿事。”李祟说。

一个男人懒洋洋地躺在宽敞的小辇内,宽袍大袖,金线密绣,他被李祟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地爬起来,露出一张雪白的面孔。

“鹦哥儿,你知道辇内坐的是什么人吗?就是薛得香那个遭瘟的!”

薛得香是什么人?此人乃重臣之子。薛家堪称京都第一世家,薛得香是薛家唯一的败家儿子。他从小就很有艺术天分,擅长绘画、钻研人体结构,春宫十八般武艺,他在十六岁之前便已悟通,让我等望尘莫及。

后来他在学会几个字之后,开始写起文章来,我看了有些发愁:“香香,这些字我都认识,可怎么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意思了……”

“我写的是我现在的心情,我感觉我就像一条东街上乱跑的野狗,我是一条黑狗,她是我头上长出的唯一一根白头发。黑狗头上夹杂着一根白头发,很可笑是不是?我看不见她,拔不下她,但她要是随风跑,随水跑,我又很着急,感觉自己成了一条秃狗,***裸的。我这条孤狗徘徊在东街菜市场,望着月亮,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周为鹦你说,我长得英俊,又有钱,是不是就不配得到爱情?”

宋焦听了后说:“矫情,酸臭,恶心……”

薛得香将此命名为“白头赋”。

我忧心忡忡地对他说:“香香啊,我觉得你这条狗还是不要流连东街菜市场了,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歪嘴徐常常在那儿逛荡,据说他喜欢吃狗肉……”

后来我听说薛得香偷了家里一百两银子,跟他的白头发姑娘私奔了。一年半载后,他灰溜溜地跑回来,再也不提什么白头发,大家都懂他这是被渣女骗财骗色了。他抱着我痛哭流涕:“周为鹦你知道不?她说我善良,她说我可天真善良了,我才不善良呢。”

他破口大骂:“世上就没一个好女人!她把我的银子拿走了,怎么就没想把我的身子也拿走呢?”

后来薛得香就成了一个专门写小黄文的家伙,并且自配插画。他沉醉创作,谁把他惹毛了,下本畅销黄文里的名字就是那人的。虽然小黄文的出售屡屡被官府以有伤风化为由而取缔,但他精益求精,懂得市场需求,隐隐有名家风范。

我觉得李祟这人胆太大,且不说他目前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就是在其他地方,看到那么一顶华丽的辇轿,都知道是有来头的人物,他怎么就敢上前掀帘?

薛得香当时的想法跟我的一样,他觉得这个李祟,可以说是非常想死了。

他惊讶过后,马上将头伸出轿子,冲几个护卫嚷嚷道:“你们死了是不是?!”

他这一探出头,就惊了,几个护卫全倒在地上哎哟地乱叫。李祟浑身是汗,看起来像是体力透支的样子,他虽唇色发紫,但还是镇定地问道?:“我问你一件事。”

“问我?呵呵,问阎王去吧!”薛得香大吼,顺手抄起自己身上一条像小榔头似的金锁,朝李祟砸去。

薛得香在京都称王称霸久了,以为无人不识他的身份,但李祟还真不认识他。

李祟没躲,在金锁砸到脸颊上的同时,他掐住了薛得香的脖子,语气暴戾,极度地不耐烦:“小爷问你话,好好回答!”

“英雄,英雄,你尽管问。”薛得香一下子就露怯了。

据薛得香说,那时他又回忆起了跟白头发姑娘私奔的途中,被马匪山贼控制时的恐惧。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你跟我来吧,我领路。”薛得香连连点头。我知道依薛得香睚眦必报的个性,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他将李祟一路领到了巡卫军中,他扑通一声跪下,对巡卫军头子说:“大人,救命哪,我要举报,我后面这个臭小子影响京都治安,严重威胁了我的生命安全!”

李祟说:“你骗我?”

薛得香跳到了巡卫大人的身后,撸起袖子:“骗的就是你!”

李祟猝然发难,五指如风抓向薛得香,众人纷纷拔剑,没想到他只是虚晃一招,随即后跃数步,跑了,巡卫军出动几十人正在全城搜捕他。

这还没完,只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当天下午,薛得香纠集了一批狗党,跑到春香楼白日买醉,他醉眼往楼下不经意地那么一瞅,正好看到楼下李祟正在买梨膏。

“哈哈哈!”薛得香狰狞大笑,吐着酒气,对身旁的小混混一揽手,“薛大爷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还有人敢欺到薛大爷的头上?”

周围尽是心狠手辣之徒,纷纷建议道:“剁手跺脚,扔到护城河喂鱼!”

薛得香红了眼:“那人就在楼下,兄弟们看着办吧!”

我常常感叹,香香变了,从前那个写伤感文学的少年,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二流子德行?

我问宋焦:“是不是薛得香的人把姓李的狠狠打了一顿?”

宋焦愁眉苦脸地说:“要是姓李的真的被打就好了,我们去收尸就好,可是……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说啊!”

“当时李小笋明显是强弩之末,本该很轻松拿下,可就在那些小混混涌上来的时候,每个人仿佛被抽了一鞭似的。鹦哥儿,我就在一旁,看得真真儿的,李小笋的手根本没动一下,不知从哪里冒出一道赤电,七转八转,噼里啪啦带起一串火花,我闻到了一股焦味,小混混就全倒下了。我一拍大腿,李小笋这小子是有同伙啊!肯定有高手跟在他身边,我没敢轻举妄动,就先回来找你了。”

我没说话,突然想到李祟是北域世子啊,他身旁有高手很正常,但是现在整个京都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全以为他是我从乡下捡来的男宠。

我问:“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宋焦嘿嘿一笑:“薛得香二话没说,转身回家去搬救兵,估计要跟那小子死磕,京都巡卫军还在找那小子,找到了一顿打少不了,我看姓李的这次在劫难逃。鹦哥儿,好机会啊,你不是烦那小子吗,咱们给各方面通风报信,等他回来的时候一起围堵他!”

宋焦算得面面俱到,难怪外面的人不怕我周为鹦,却很怕宋焦。

我与心中那一点妇人之仁争斗了许久,我怎么都猜不透,今天李祟不好好待在家,跑到城里溜达什么,还惹出那么多事儿。

“就按你说的办吧。”我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于是我将薛得香与巡卫军两方人马全请到大堂里喝茶,就等着李祟自投罗网了,他在京都不回我周家,还会到哪里去?

薛得香对我说:“周为鹦,一会儿别插手,以后我赔你十个八个俊男。”

巡卫军头子名叫梁带刀,名字起得那么有杀气,其实是个斯文人。不过,歪嘴徐这个刺头就是被他关到大牢里去的,歪嘴徐天天在牢里用粗口问候他亲戚,他也只是腼腆一笑置之。

他不说话,沉默地捂着一盏茶,倏然,他将茶放下,拿起佩刀,换上截然不同的严肃神色。

李祟回来了,我们都没注意到,梁带刀耳尖,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一瘸一拐,他好像受了不轻的伤。

“你真敢回来啊!”薛得香悠闲地站起身,“知道我是谁了吗,小子?”

“废话比女人还多的男人,”李祟用鼻尖朝向他,用手指了指宋焦,“你比那边那个小鸡仔儿还讨厌。”

梁带刀开口了:“小哥,今日毕竟是你伤人在先——”

“谁伤人了?我不过是找那个家伙问句话。”

“你问什么话?”

李祟的睫毛微颤,目光平视我们,他说:“小爷问他知不知道大名叫曹东吹的那个曹二狗住在哪儿。”

我心中大为疑惑,下意识地抢先开口:“曹二狗?你找他做什么?”

他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开口说:“昨天晚上,你不是说那家伙从小到大一直欺负你吗?你不是恨极了那家伙吗?上次你被拐也是那家伙干的,我想替你出口气,不行吗?”

我一下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膛像一面鼓,咚咚地捶打着,声音回荡在我的四肢百骸。

他今日那么早出门,不知在城里转了多少回,跟薛得香打了两场架,便是要为我出气?

“鹦哥儿跟你什么关系?哪里轮得着你来替她出头!”宋焦说。

“什么关系?”李祟双眼微眯,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在小破庙磕了三个响头,天地见证,只差洞房的夫妻,便不算是夫妻?”

周围隐隐骚动,众人看向我俩的眼神都奇怪起来,我想辩解,张开嘴却无从辩解。

最终,我咬咬牙,一转头对着薛得香说:“我替他赔礼道个歉吧。”

薛得香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又愤怒又伤心地说:“周为鹦,好你个胳膊肘往外拐!”

“不是,香香,我是为了你好。”我确实是为了薛得香好,倘若李祟的身份真被扯出来,事情将很难收场。

“我不管,我不管,”薛得香似一条发了疯的狗,说,“周为鹦,我不会就此放过他!”

他看在从前跟我的情谊上,才没有继续闹下去,赌气般地掉头走了。我对宋焦感慨道:“香香上次这么生我的气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上次你俩被留学打手板,你比他少了五十下,他说你没有革命彻底性,以后不带你玩了……”

我转过身,叹了一口气。这下为李祟得罪了不少人,但起因在我,我又怎么好推脱。我是流氓,一个讲仁义道德的流氓。

李祟走上前几步,刚踏过最后一阶台阶,便冲我倒过来,我扶住他,但立刻想撒手,又觉得不妥,于是一路将他搀扶到了房间。

李祟这一歇息便是两天,这两天京都已经有不少人想上门打探消息,弄清李祟的来路。我听说薛得香在家潜心创作两天,他在准备他的新作,我与李祟的名字被添了进去。据说我俩逼得男女主不能相爱,非但如此,还毁了女主的清白之身,打断了男主的腿,因为我俩不能生育,还将他们的孩子也抢过来了……

我已经可以预想,这篇小说一出来,我与李祟将令众多怀春少女咬牙切齿地赌咒、扎小人了。

这篇小说面世造成的严重后果远非如此,不知道谁透露了消息给我周家的人,我阿弟满怀不解:“薛得香又跟长姐闹翻了?李祟是谁?”

阿弟意识到此事不寻常,喊了一批族人跑到我的府里,决定问个清白。

宋焦远远看见一个俊秀明朗、姿态高昂的少年,立马溜进来向我汇报:“二公子来了,还带了家中好些人。”

我阿弟名叫周慎,蝉联京都女子最想送绣包的男人第一名,稳压第二名白脸张三百票,据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长姐是我,他的票数可能更多。

平心而论,论容貌,我阿弟并不如白脸张惊艳,但他胜在靠谱,女人不就想要那点安全感吗?

此刻李祟正在用早膳,我吩咐宋焦千万别让人看见他,然后准备出门应付。

阿弟对我皱眉叹气:“长姐,你太胡闹了。”

我不敢回答,做好了一副接受批评的架势。

他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

“那就跟我回家吧。”

“回家?”我连连摆手,“我不回家。”

他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这时从他身后走出两个人,便是不久前才见过的薛得香和巡卫大人梁带刀。

周慎说:“你是我的长姐,你不回家我不能强拉你,但你若不情愿,我便带这两人去外公面前,将来龙去脉说清楚,让外公定夺。

“阿姐,我只想让你回家而已。”

“周为鹦,你一个流氓头子,竟然让弟弟威胁了?”一个声音如清风穿堂。

周慎目光冷下来,看向从大门口缓缓走出的人。

那少年一身绿袍,衬得皮肤似羊脂美玉,腰身束带,风流横生,正是养好了伤的李祟。

薛得香立即激动起来,大嚷大叫道:“你小子还有脸出来!”

薛得香又忘记了自己只是个搞艺术的,他总是觉得自己是个身负绝学的大侠,只见他双脚几步一蹬,伸手去抓。李祟一扯身,按住他的脑袋,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笑道:“薛得香,你来得正好!”

李祟也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从来没受过气,被薛得香阴了一记,大为恼火,这下逮到他就怕他跑!

“香香!香香!”我着急地大叫,李祟手法奇快,对薛得香拳脚相交,我插不进手,生怕一阻拦,李祟连我一块儿揍。

宋焦见状,拍着手哈哈大笑:“打得好!打得痛快!再打厉害些!”

原来上次李祟找不到曹二狗的住处,是宋焦建议他去找薛得香的,宋焦心知这两人都是火线头,一点就着,一定斗得起来!

李祟放开薛得香,薛得香跌坐在地上,满头是血,他听到宋焦喊好,觉得不对劲,冲宋焦怒目而视:“好你个小鸡仔,是你算计我!”

“算计你又怎样!”宋焦从石狮子上跳下来,带着悠闲的笑意,“老子是看不惯那小子,可是老子更看不惯你!”

薛得香哆嗦了一下,一把肝火越烧越旺,竟然从地上蹦起来了,这就是被愤怒逼出的潜力!

薛得香抱住宋焦厮打在了一块儿,在地上滚来滚去。周慎无视这一切,转头对李祟说:“你是我长姐的朋友?”

李祟好奇地问道:“咦,你是我的小舅子?”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周慎的拳头已至,我看到他的拳头砸在李祟高挺的鼻梁上,一行鼻血缓缓流下。

“小心说话。”周慎面无表情地说。

李祟还没什么动静,一旁窜出一个黑影,手腕转动,便有一条赤电长鞭破空袭来。周慎一把握住,手心被炙伤,皮肉翻卷,他捂住手,神情开始严肃起来。

“能用长鞭挥出赤电,这样的功底,这样的高手,天下间只有一个人。”

周慎似乎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跟在李小笋的身边?长鞭又倏然而至,他只能专心应战。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宋焦跟薛得香还在地上撒泼吵闹。周慎跟那道黑影不由分说地缠斗起来,周围还有看得目瞪口呆的我周家的人,事情怎么就闹到这样不可开交的局面?

“哎,周为鹦,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偷吃的那头白鹿?”李祟悠闲地蹲在我的身旁。

“记得……”

“那是我娶妻用的见面礼,”他说,“但不是送给三公主,不是给京都任何一个女人。

“那头白鹿……原本就是打算送给你的……”

我怔了一下,这话令我很难理解,但他没空出时间让我理解,用手带了一下我的下巴,随即俯身亲上了我的嘴唇。

周围实在太闹腾,他捂住我的双耳,全身心地亲下来。

小说《西风聘马》 第二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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