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弟弟了。

这是他死之后，第一次到我的梦里。

他满脸焦急。

「姐，快跑，跑远点，离妈越远越好！」

跑……吗？

可是我现在连呼吸都很困难。

我望着他的脸，眼泪止不住地流。

「对不起……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因为妈妈的态度迁怒于你，更不该没好好和你告别……如果那天我叫住你，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姐，是我该说对不起，留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我真的太痛苦了，面对妈妈的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抹掉眼泪，笑着问他：「如果你没有怪姐姐，现在带姐姐一起走，好不好？」他拼命摇头，用力推了我一把。

「不，你的人生值得更多美好。快过年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下一秒，我独自坠入黑暗。

激烈的耳鸣声中，隐约有陌生人松了口气。

「大年三十的，让我接急诊，好在抢救过来了，推回特护病房吧。」

再次醒来，我依然在人间。

我以不想见人为由，推了妈妈的所有探视邀请。

趁护士不在，我用尽全力，拔掉所有营养液，摘下氧气面罩。

护士发现的时候，旁边的机器已然发出尖锐的爆鸣。

我又一次被送进抢救室。

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医院怕我出事，特意准许家属陪在旁边。

妈妈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陪了我一夜，大早起来，又给我掖好被角。

我赌气般不碰她动过的被子，做为无声的***。

有她在，我拒不配合治疗，身体每况愈下。

她拉着我的手，声音颤抖：「依依，是妈妈错了，你好好治疗，回去之后，妈妈把弟弟的骨灰下葬，再也不提了他，也不逼你做不喜欢的事，好不好？」我想甩开她，却用不上力气。

喉咙一阵腥甜，痛得我说不出话。

「你看看妈妈，妈妈需要你，没有你，妈妈可怎么活啊……」直到现在，她想的都只有她自己，完全没有顾及我的感受。

我人生的前十五年，她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之后的十年，她又想尽办法让我变成弟弟的替身。

她爱的从来都不是我。

这样的妈妈，我不想要了。

小说《弟弟的替身》 第七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