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重重磕了一头。

「师傅和话徒儿明白，师傅的养育之恩徒儿无以为报，请师傅许我离开清风门，再不相见。」

从那时我便离开清风门，不再回来。

霍重云拉住我的衣摆，仰头含泪看我：「师姐，当年为何弃我？」

我最讨厌莫须有的事，从霍重云手中扯出我的衣服。

「师姐，这些年我早已原谅你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一脚将霍重云踹开：「先不说当年我何时抛弃过你，你一句原谅就想盖过当年你对我做过的事吗？」

我蹲下身掐住霍重云的脸。

「霍重云啊霍重云，你忘了，当年你这张嘴是怎么将我定死在谋害同门这条罪名上了。

「当年我便在想，我应该将你舌头割了再离开的，真是可惜。」

泪水糊满了霍重云那张好看的脸：「师姐，我只是一时气你将我抛弃，我才骗了大家，后来我去解释了，师姐，我去解释了的。」

我看着霍重云啧啧称奇：「说你没脑子还真是抬举你了，被人利用了还觍着脸待在人家身边。」

霍重云当即反应过来。

「是……是宋清苑？」

我放开霍重云，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霍重云的手覆在我的手上。

「师姐，我为你杀了宋清苑，你就原谅我好不好？你还像以前那般对我好不好？」

我盯着霍重云红肿的眼睛片刻，咧嘴一笑：「好啊。」

那日过后霍重云便离开我的身边。

我借着小狼崽项圈上的感应找到了它，可怜兮兮的，身上的毛都乱糟糟的，孤零零地趴在一个土堆上不知在干什么。

我上前将它抱了起来，小狼崽转头一看是我，兴奋地指了指它刚刚待的土堆。

是白止和裴寻，他们上面薄薄地盖了一层土，我好像知道刚刚小狼崽在干吗了。

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后小狼崽便恹恹地躺在我怀里。

它说，进入秘境后它便发现它身边只有白止与裴寻，还未等反应过来便遇到了兽潮。奇怪的是这些异兽并没有伤害小狼崽，反倒是白止与裴寻比较倒霉，最后体力不支晕倒了。

我接过话：「所以你就想把他们埋了？」

「谁让……他们欺负你……」小狼崽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睡了过去。

裴寻醒来便看到我抱着小狼崽坐在篝火旁，他缓缓坐起。

「惜惜，你见到清清和从云他们了吗？」见我摇头他继续道，「这次兽潮出现得很奇怪，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我没回答裴寻的话，白止还在昏迷，小狼崽睡在我的怀里，一切都很安静。

「惜惜，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裴寻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就像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我问道：「你觉得拖着半条命带着把断剑能过得有多好？」

裴寻那双平时温柔的眼里充满我看不懂的情绪。

「惜惜，那时我是迫不得已折断你的本命剑，只是希望清清看在这个分上原谅你。」

我慢慢抚着小狼崽的毛发：「你凭什么在当时自以为是地为我做选择？」

「裴寻，从你自以为是为我请求原谅时，在你心里我便是那个伤害宋清苑的人。你任由那些人伤我辱我，这就是你能想到的赔罪方式？」

裴寻捂住脸，声音带些哽咽：「惜惜，我不知道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我当时想，本命剑折了，以后有我护着你。清清的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嗤笑：「我竟不知报恩需要去伤害别人。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想再听。你要知道，我如今没有对你动手是看在老头的份上，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再来招惹我。」

裴寻着急道：「惜惜，你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白止不知何时醒来，蹲坐在那定定地盯着我怀里的小狼崽，我怕它又冲过来与小狼崽打架，便把小狼崽抱紧了些。

白止轻轻喵了一声，一瘸一拐来到我脚边，蜷缩在一起轻轻舔舐后腿。啊，原来它受伤了啊，可是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移开目光看向裴寻：「我不需要。」Уƶ

裴寻浑身一颤，没有说话。

我手上捏了个仙诀向白止打去，它躲开了。

我蹙眉问道：「你躲开干吗，不是早就想与我解契了吗？」

当初我便是不愿意与它解契，它才恼羞成怒将我推出去替宋清苑挡剑的，现如今它还不愿意了。

白止摇着头，又不知它从什么地方又叼出那个小铃铛项圈放在它的面前，乞求般看着我。

以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要回项圈？

我没了耐心，第一次用契约力量，将它拖了过来，白止叫得凄惨，拼命挣扎，圆溜溜的猫眼里含着热泪。

我将手放置在它的额上。

「沈从惜，不要……不要解好不好……」

我不为所动，一道白光打在它的额上，干净利落与它解了契。

其实我也早已想与它解契了，它是因为想与宋清苑结契，而我纯粹因为硌硬。

一只叛主的灵宠。

白止猫眼里的泪还是掉了下来，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掉在地上。

白止叼住小铃铛蜷缩在我脚边，嗓子里是压抑不住的哭腔：「沈从惜，你好讨厌。」

我冷声道：「不是你想解契的吗？」

「呜……」

我站起身来，既然他们现在都醒了过来，我也没待在这里的必要。

「惜惜你要去哪？」裴寻见我动作也立马站了起来。

我没理他，抱着小狼崽径直向外走去。

「师姐。」黑暗中深处传来霍重云的声音。

声音很不对劲。

我顿住脚步，后面追上来的裴寻也察觉到了，握住腰间的发烫仙牌。

「清清有危险。」

我心情颇好，转头笑道：「可不是吗，你看。」

裴寻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看去，黑暗中霍重云拖着不知什么东西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终于看清面貌的霍重云脸上挂着兴奋得有些诡异的笑，邀功似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在我的面前。

「师姐师姐，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裴寻上前一看，是宋清苑！

「师姐，我想，你要自己动手才有复仇的快感，所以我将她给你带来了，师姐你快动手，你快动手！」

霍重云的眸子里泛着诡异的红，又突然拔剑对准地上昏迷的宋清苑。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误会师姐，害得我背叛师姐，宋清苑我要杀了你！」说着拔剑要往宋清苑身上刺去。

裴寻呵斥一声：「从云！」

霍重云迷茫片刻，裴寻抓准时机上前打晕了他。

裴寻转头向我解释：「从云好像中了魔魇才会这般神志不清。」

一般只有心中有很大的执念才会容易中招。

地上的宋清苑此时也悠悠转醒。一张小脸白得像纸一般，看到一旁的裴寻抱了上去。

「师兄，呜呜呜，我好怕……霍师兄……霍师兄他要杀了我。」

宋清苑见到立在一旁的我，颤抖着往裴寻怀里钻。

「是她！是沈从惜让霍师兄杀我的，是她！」

裴寻安抚拍着宋清苑，温声道：「与你师姐无关，是从云他不小心中了魔魇，没事了，师兄在这。」

小说《流云未期》 第五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