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

「我在哭啊。」

村长定神，重新端详了我几眼。

见我满脸都是泪，摇摇头。

「唉，那是我看差了。」

按我们这里的风俗。

像我奶这样不是自然病死的，那就叫横死。

横死的人要请阴戏班唱大戏。

我爸到镇上去请戏班子的时候，村长找人给家里搭了戏台子。

我从草棚子望出去。

戏台子就在我奶的棺材旁边。

我妈披麻戴孝跪在那里。

村长过去安慰她，在她胸膊上捏了两下。

下午，我爸带着阴戏班回来了。

阴戏班唱戏有规矩。

白天唱给活人听。

晚上唱给死人听。

所以天一擦黑，人就都散了。

我爸妈也不守灵，直接进屋去睡了。

我在草棚子里，看着戏台上唱念作打。

心里寻思着。

猪，真的能吃人？

正在这时，戏台后面出来个人。

那人一副小生的扮相，径直到了草棚子里。

他坐到我身旁，用手指敲了敲我的坛子。

坛子发出闷闷的响声。

我的肠肚在里面乱颤，疼得我哎呀一声。

他黑漆漆地眼珠看着我。

「你就是那个坛女？原来我爹说的是真的，这世上真的有坛女。」

我疼得哼唧了两声。

「你是谁？你爹又是谁？」

他说他是这阴戏班的班主，姓殷。

但他没说他爹是谁。

这时，戏台子上的戏子嗓子一吊，凄厉的一句唱腔出来。х?

我吓得打了个哆嗦。

那殷班主用漂亮的桃花眼看我，「你听得见晚上的鬼戏？」

我点点头。

我原来也听说。

阴戏班晚上的戏，只有鬼才能听见。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见。

殷班主摸了摸我的脸。

「我看上你了，明天我就去跟你爸妈提亲，你嫁给我吧。」

我心说这个怕不是个傻子。

「你没看到我这身子是个坛子吗？你娶媳妇不是为了洞房？不是为了生娃？我这样子，怎么跟你洞房生娃？」

「洞房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说罢，他着了迷似地抚摸着我身下血红的坛子。

真奇怪。

当他摸过来的时候。

我竟然有了感觉。

就好像那坛子已经变成了我的身体似的。

……

第二天。

殷班主果然把我爸妈找到草棚里。

指着我说，要给两万彩礼娶我。

但我爸不干。

我爸想留着我助他生男娃，两句话就给殷班主打发了。

虽然我才十二。

但这半年那些男人天天来找我，我还常在我爸妈床底听房。

所以我也懂了男欢女爱。

听到我爸不同意我跟着殷班主后，我还有些失落。

我妈看了我爸一眼，小声说。

「两万块说不要就不要，你也真舍得。」

我爸一巴掌呼在她脸上。

「你为了两万块就想让老子当绝户头子！那班主就想占便宜你没看出来吗？

「就丑丫这样的，咱在村里一年都能挣个两千多块，要是给带到城里去，用不了一年就能给你挣一万回来！头发长见识短！

「还有，这家里啥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了？老子还没问你最近奶水这么少，是给谁喝了？

「我告诉你，我把你娶家来就是生娃的，不生个男娃，你就别想活着出这个门！」

我妈被我爸打得登时哭了起来。

外头的人还以为我妈是在哭我奶。

都啧啧称赞说我妈这个媳妇孝顺。

嫁人的事没谈拢。

我爸怕那阴戏班的班主趁人不备将我抢走。

就将我挪进了里屋。

可我奶出殡那天晚上。

殷班主摸到我家来，他捂着我的嘴抱起坛子，顺着后门就想溜。

结果我爸突然醒了。

他叫起我妈，追到后院。

三个人疯了似的开始争抢。

殷班主不敌我爸妈两人，坛子脱了手。

今天是个阴天，四下黑咕隆咚的，我妈抱着我想往回跑。

突然脚下一滑。

我正巧摔在后院废井的井口。

啪衩一声，坛子登时碎了！

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从坛子里传来。

我瘫在地上，五脏六腑粘着坛子碎片，斜斜地挂在那里。

我妈吓得大叫起来，「丑丫他爸，这可咋整，丑丫她奶说过，坛子要是碎了，丑丫就不能活了！」

我妈说的没错。

因为我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进气儿少，出气儿多。

那个阴戏班的班主见状，直接跑了。

很快，我就没气儿了。

我妈在我爸的催促下，忍着恶心，将我提起来。

原本她想把我喂猪。

可猪刚吃了我奶，我妈怕猪咬她不敢靠近猪圈。

这时，我爸指了指那口深井。

那口井经年不用，里面全是不能喝的雨水。

我妈会意，一松手。

噗通一声。

直接把我扔到了井里。

我有片刻的清醒，看着我爸妈的两张脸出现在井口。

他们看着我沉下去。

浑浊的雨水灌进我的口鼻里。

我憋得上不来气。

我看到自己的内脏在水中漂浮。

然后，我又看到了。

水底有一副骨架。

我的肠子像长了眼睛似的，朝那副骨架游过去。

我的嘴里冒出一串气泡。

再就没了知觉。

小说《坛女我妈砍了我的四肢结局小说》 第5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