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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日)渡边淳一2020-08-21 17:40:15

演义推理

可能是因为疰夏的原因,进入夏季后,患者一下子少了许多。主要是因为感冒的人减少了,来就诊的人自然就少了。

省吾的专业是骨科,但是一旦开业,就无法只做自己的专业了。医院附近有许多企业,基本上都是工薪阶层,他们需要内科。当然,太专业的病症是没有办法的,一般的头疼脑热、感冒咳嗽和腹泻之类的基本都可以看。加之最近多的是容易疲劳、晚上睡不着觉、人际关系不和之类的患者,需要进行心理内科治疗。

为此,省吾读了很多有关新内科治疗方法的专业书籍,有时还要参加一些相关的研讨会。见多识广,什么病症都得懂一些,这是开业医生所必需的。当然,因为自己的专业是骨科,来这儿看病的以跌打损伤为多,也有不少是颈椎炎、肩膀疼、腰疼、关节疼痛的。尤其是高龄患者增加,这类病症也越来越多。

对这样的患者,除了开些止疼片、打止疼针外,还要进行按摩、运动训练,再加上物理疗法,如颈椎以及腰部的牵引等。这样的患者总体来说基本上集中在冬季,夏季比冬季要少多了。

还有些人有常年腰疼、手脚发麻等顽症,经过检查被诊断为椎间盘突出、脊椎管狭窄症等,但是这里没有手术室,不能施行手术。正因如此,许多专门跑来找自己看病的患者,也只好送到别的医院去。当然也可以将住院部的房间改建成手术室,但是考虑到设备和其他经费,还是不增设手术室,把他们转到大医院合算。

除了经费因素外,更重要的是省吾眼下正在考虑新增整形美容外科。他当然没有经验,所以聘请有关专家每周到医院一两次,做些简单的手术,如清除黄褐斑、雀斑和去除皱纹的手术等。做这样的小手术,既不需要很大的场地,也不会产生什么医疗事故。一般都是些门诊手术,在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完成。所以,从新宿这个地方的特点来讲,希望接受这种手术的患者肯定不会少。再进一步说,这样的手术完全是个人负担,不在医疗保险范围内,会给自己带来丰厚的利润。

具体请谁来,现在还在交涉。省吾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将医院经营好。

考虑到这些,省吾真是觉得自己有点外遇、一两次花心,算不了什么。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省吾目前根本没打算与妻子离婚。不,这样的事情他连想都没有想过。因为自己与妻子虽然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但也是经过恋爱以后才结合在一起的。

十七年前,省吾在国立大学的医务室工作,有段时间被派到东京的世田谷国立医院去帮忙,是当时在那儿担任外科主任的山室医生介绍的。山室主任是比他高几届的校友。

当时妻子还在私立大学的图书馆工作,她在大学当教授的父亲乘坐的车子遇到车祸,被后面的车子撞伤,到以前就认识的山室主任的医院来接受治疗。那时每次来医院,都是她开车接送她父亲。

当然,最初两个人并不认识。治疗开始后,有一次他看到坐在门诊室外面等候的志麻子,觉得她既漂亮又有气质。就在这时经山室主任的介绍后相识了。

此后,他们俩有过几次约会。过了一年半,省吾向志麻子求婚了。

省吾最初对志麻子的印象是她是个非常文静的姑娘,经过几次接触后,更感到她是个聪明贤惠又很可靠的女子。省吾知道最终是要继承父亲的医院、自己开业的,所以觉得志麻子是个值得信赖的姑娘,可以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她。

志麻子对此怎么想的呢?她与当今的时髦女性不一样,首先不喝酒,连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也不那么随意放肆,但并不拘谨。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是自己最放心的人才结婚的。当时省吾的父亲还健在,也非常赞成这门亲事。可以说这两个人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

从认识到现在,十五年的岁月已流逝。这期间他们生过两个孩子,至少从表面来看,这对夫妻并没有什么问题,日子过得很美满。医院刚开业时的困难,也在妻子的配合下终于克服了。一般人都认为这对夫妻今后也不会太张扬,会平平安安、恩恩爱爱地生活下去。起码省吾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突然出现的“紫阳花日记”,使两人的生活蒙上了阴影。

妻子到底为什么要记这样的日记呢?

只是为了记录自己真实的心情,还是因为写出来可以消除内心的焦虑和不满,抑或是为了留下记录,以备日后使用?如果都不是的话,那就是知道丈夫会来看,为丈夫写的?

不,不,最后那个可能性绝对不存在。单凭她将日记本深深地藏在床单下面来看,就是为了不让丈夫看到。正因如此,她才会毫无顾忌地仔细描述。

不管怎么说,妻子写这样的日记,实在是匪夷所思又令人不愉快。真没劲。

但是,省吾在心里对自己说,换个角度来看,正是因为有了这本日记,自己才能知道妻子的内心是怎么想的,这些以前根本都不知道。也可以根据她的想法来制定对策。从这一意义上来讲,发现这本日记,能够阅读这本日记,实在是幸运。或许这正是上帝半开玩笑地赐给自己的机会。

总而言之,这次冲绳旅行,自己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妻子。省吾知道这是妻子早就盼望的旅行,可以趁机挽回影响。

省吾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那天以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再次偷偷去翻阅妻子的日记,就是一直没有机会。

机会一直没来,周末却到了,省吾和家人一起去冲绳旅游。表面上看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他极力演好一个温柔而通情达理的好丈夫的角色,按计划在星期天返回东京。这样就完成了家庭任务,下面可以自由活动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三天,到了第四天,妻子很罕见地带上女儿外出了,说是与朋友一起上剧场看歌剧。

这可是天赐良机。这天晚上,省吾回家比平时都早,不到八点就到家了,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妻子的房间。

儿子祐太已经回来,吃完妈妈为他预备好的晚餐,回到自己房间去了。除此以外,家里没有别人。

省吾打开灯,把妻子的房间仔细打量了一番,把手伸到床单下,在和上次一样的地方摸到了紫阳花日记本。

“你好。”省吾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嘴里喃喃地嘟哝。在这里,他无法镇静下来,还是像上次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和平常一样,喝了一口啤酒,打开了手上的日记本。

也许是忙于准备旅行吧,日记有好几天空白,一下子跳到到达冲绳的那天。也就是说,妻子是将日记本带到冲绳去了。

日记把前两天去冲绳的事情记得非常准确,而且连到达那天分房的情形都仔细地记下了。

妻子太冷酷无情了,竟然不给自己一点面子。以前一直十分文静、对自己百依百顺、毫不反抗的妻子竟然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这令人跌破眼镜。

省吾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继续往下看。

确实如此,最近妻子根本不愿意和自己***,还说什么太恶心,这是什么意思!

天下哪有这种妻子,在日记中对丈夫写下这样的话。她如果在眼前,一定骂她个狗血喷头。省吾压抑着愤怒,继续往下看。

大家一起快乐地去冲绳旅行了几天,应该感到满足了,可是妻子偏偏还在执着地窥视自己的动向。这天的日记并没有就此结束,还在继续。

看来还是被妻子看穿了。省吾看着日记,脑海中泛起了从冲绳回来那天晚上与妻子争吵的情景。

说实话,妻子说“我也走”时,省吾狼狈极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妻子会说出这种话来。关于当时的情况,妻子在日记中是如此记载的。

省吾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日记本上移开,闭目养起神来。

真没想到,那天的事情被她写得一清二楚。妻子的推测完全正确。

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不,也许只能怪自己太迟钝了。

不过,那天可能也只能那样做。从冲绳回来的那个晚上,大家都很累,谁都不想动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连休息的工夫都没有,还要去医院工作。换成别人的话,谁都会觉得很辛苦,肯定会同情。

自己是按照这种想法来安排行动的,但是妻子为什么会看穿,认为这是谎言呢?我可觉得这几乎是天衣无缝了,妻子是怎么看穿的?

说不定妻子有特异功能,第六感特别发达?听说女人的第六感本来就很发达。但是不管怎么说,妻子是太敏锐了。

早知如此,自己应该和迟钝些的女人结婚。

年轻时交过的女朋友中,也有心胸开阔、落落大方的,可能选那样的人做妻子才对。

现在再次反躬自问,可是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呢?

省吾深深地叹了口气,重新打开日记本。日记跳过两天,是八月十六日的了。

“不好……”

看到这里,省吾不禁嘟哝了一句。

真没想到,妻子竟然已经调查到这一步了。这简直就像是自己做了坏事,正被警察追赶一样。当然,在外面有外遇,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不至于遭到如此严厉的追查吧。

“别太过分了……”

真想对妻子大喊一声,可是她不在跟前,也不可能听见。

“真是的,简直把我当罪犯了……”

他非常恼火,但是越生气越想往下看。

“砸了!”

自己做的事情太傻了。这么死搅蛮缠的妻子,肯定会查看丈夫的衣帽柜和衣架。自己太小看她了。把这种东西放在一下子就能找到的地方,不好好地藏起来,实在太不注意了。自己太傻了。

省吾一边挠着头一边继续往下看。

读到这里,省吾感到背后阵阵发凉。

这可真是百分之百的恐怖,而且不是妖怪式的虚构怪谈,是现实生活中的危机。

总而言之,自己再这么任其发展下去的话,这样的妻子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说不定她真的会去查医院职工的名单,找到那个女人的住址。自己应该早想对策,以免发生类似的事态。

不过,冷静地想一想,妻子并没有向自己提出要看职员名单。这说明她现在还没打算做到那一步。不过,妻子的性格自己是了解的,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么说来,她会通过其他方式得到花名册。

省吾还想继续读下去,可是往后一翻,是空页。日记到此为止了。

今天是十七日,十六日是日记的最后一天。也许到此为止是理所当然的。省吾觉得有点泄气,喝了一口剩下的啤酒,继续思考。

妻子竟然写得如此露骨,从这点来看,她肯定会心生怀疑,采取行动。自己不能在她采取行动前想出对策来吗?

不过,话说回来,妻子也太刁钻、太能干了,竟然能将我藏好的衬衣找出来,能在小条上找出她的名字,并企图从职员花名册上寻找同名的员工。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欣赏她的时候,这完全是女人那种异常的妒忌心造成的。

省吾点着头,半是惊愕地想:不过……

不过,就算找到了这些证据,妻子凭什么怀疑医院的职员呢?

到现今为止,可从来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妻子也没有问过自己。事实上,自己与诗织的事情在医院里也是高度保密的,其他员工没有知道的。

诚然,诗织是负责医疗保险赔偿支付业务的,有时会就有些文件的内容讨论到深夜。但都是谈些工作上的事,而且还有别的人参加。尽管如此,妻子为什么还能察觉到员工可疑呢?为什么会察觉到那个女人在员工之中呢?

总而言之,妻子已经查到这儿了,差一步就马上要水落石出了。这是事实。

从那天起,省吾开始悄悄观察妻子的动静。

她会不会像在日记中写的那样,通过医院中的某个人把花名册搞到手?会不会根据花名册再继续追查下去?诗织那儿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电话或信件之类的?

不过,从诗织嘴里得知最近并没有特别的情况,看来,她或许还没有采取行动。

他满腹狐疑地打电话将长田约了出来。

在这样的时候,一个人就显得很孤单,总有点忐忑不安。总想找个朋友一起喝喝酒,请对方倾听自己迫在眉睫的处境。

长田接到电话,一口就答应了,很快来到涩谷。省吾将他带到自己常去的道玄坂附近的小酒馆。当然,今天的一切花费都由省吾买单。

“你怎么晒得这么黑?”

一见面,开口第一句话,长田就这么说。省吾回答说:“一家人到冲绳去家庭旅游了。”

长田听了十分感动,连忙点着头说:“哎呀,你可真了不起,把老婆伺候得不错。”

“你老兄呢?”

“嗨,我不行,忙得一塌糊涂,哪儿都没去。”

一般说来,自己开诊所的医生都是如此,省吾觉得好像有些吃亏似的,喝了一口冷酒。

两人边喝边聊,关于医院从十月份开始要增加高龄患者的门诊自理费用的问题、慢性病患者长期住院的看护保险即将废止的问题等,共同的话题还不少。总而言之,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后医院将越来越难经营。

“是啊,管他呢,听天由命吧。”

长田有点破罐子破摔地说了一句,忽然话锋一转,谈起女人的话题。“哎,上次和你一起去的那家店里的姑娘怎么样?后来又见面了吗?”

“嘿,别提了。白天一见面,和一般的办公室女郎毫无两样。”

关于女人问题,从大学时代起,长田就是省吾的前辈,所以省吾把妻子的日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你不知道,写得非常仔细,我看了吓得魂飞魄散。”

另外,还将妻子从衬衣入手,可能已经查到自己的女人等事,一口气都端了出来。长田边听边点头。

“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一百个不承认,装蒜到底。”

“不过,万一她查到了那姑娘住的地方……”

“她不是还没有查到嘛。”

长田的意见是不管她怎么千变万化,只要死咬不松口就行了。

“但是,我老婆可不是那么简单就死心的。”

省吾眼前浮现出妻子那随着年龄增大而日渐严厉的表情。

“你看,我早就对你说了嘛。”

确实是。自己刚开始对诗织有好感时,长田就不太同意,说如果在别的地方认识,那还说得过去,但自己医院里的女人还是住手为好。

可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妻子已经察觉到自己在外面有女人了,现在的问题是,妻子马上就要采取行动,将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是啊,你喜欢那个女人,这心情我理解。”

自己曾向长田介绍过诗织,还一起打过高尔夫球。

“她很温柔,与你太太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长田的眼睛果然很厉害。此外,诗织负责保险理赔业务,是医院中最重要的工作,这也是自己对她抱有好感的理由之一。

“连名字都让她知道了,看来快了。”

“嗨,你别恐吓我好吧。”

省吾将刚夹起的辫子鱼刺身又放回装生鱼片的盘子里。“不过,最终你会和她结婚吗?你不会吧?”

是啊。老实说,省吾根本没有那个打算。诗织诚然很温柔,年纪又轻,才二十六岁,比妻子要年轻十四岁。年轻漂亮是自己喜欢她的理由。可是话说回来,现在要与妻子离婚,破坏已经建立起来的家庭,自己可真没那个勇气。

“那样的话,答案就很明白了。”

“答案是什么?”

“死不承认。”

“她如果冲到房间里来呢?”

“不管她说什么,你只有一句话——没有。”

“那样行得通吗?”

省吾是半信半疑,长田则是信心百倍,不断地点头。

“你太太也不愿意看到你有女人,对吧?那样的话,你就顺着她的愿望,装蒜装到底,一百个不承认……”

“行吗……”

省吾感到实在是不可思议,但这个男人可是对女人的心思了如指掌,他的意见自己无法反对,只好点头表示赞同。

和长田见面后,省吾感觉多多少少轻松了一点。

无论你太太说什么,你只要装蒜就行了。更令省吾感到吃惊的是,长田竟然说,纵然让妻子在床上抓了个正着,你也不能承认,坚持与自己无关。因为这是妻子期待的,所以就要照此否定到底,这是上上策。

这当然不失为一计。因为长田过去确实因为有外遇和太太闹起来,就是靠此计取胜的,还有点说服力。

但现实的问题是,省吾用此计是否能奏效,这就不清楚了。长田太太与自己的妻子毕竟不一样,女人对这种事的反应也不是千篇一律的。

不过,到时候万一真的要闹起来,自己也只有这么做了,除此以外别无他法。省吾找到了最后的手段,精神上的负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谢谢指点迷津。”

省吾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长田苦笑着说:“她们啊,可是另一种生物。”

“唉……”

“女人和我们男人完全不一样。”

是吗?省吾又点了点头。长田继续说明:

“男人总觉得,在外面搞个把女人算什么,对吧?女人可不一样。女人比男人有洁癖,又不愿妥协。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不像我们,男人是暧昧的产物,尽管不高兴,但是还得自己找台阶下。”

省吾可从来没那么认真地考虑过,只好洗耳恭听了。

“一旦她感到可疑,她就会一往无前地追究下去,绝不妥协。”

是啊,自己的妻子不是也有这么个倾向嘛。省吾感佩得五体投地。

“所以嘛,纵然是败露了,也不能承认。对女人就是要死硬到底。然后,对太太要温柔,比如带她到高级餐厅去,给她买点礼品什么的,哪怕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能怕羞,要当着她的面用实际行动表示‘我是最在乎你的’。这样时间一长,太太的怒火就会慢慢地灰飞烟灭喽。”

“啊,你是这样做的呀。”

“是啊。”

长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这可是他亲身经历的。这样的话,听了没有坏处。

总而言之,长田的话是可以做参考的。但妻子后来在日记本上又写了些什么,省吾一直想看,可是老找不到机会,妻子总也不外出。

或许妻子察觉到有人在偷看她的日记,把日记藏了起来。自己硬要看的话,看了一肚子气,但是不看又不放心。

机会没有来,一连三天过去了。到了第四天晚上,省吾回到家中,妻子对他说,祐太的补习学校快放学了,要去接他回来,说完就出去了。省吾回来得比平时要早,就是因为知道妻子这个时间要去接孩子。

“家里就交给你啦。”妻子说完就出门走了,省吾一直看着她走出门,随后飞快地潜进妻子的卧室。

今天妻子的房间很奇怪,散乱得很,桌子上都是插花用的教材等。省吾用眼角余光看着桌上一副狼藉的样子,双手在床上寻摸起来,果然很快就在床单下找到了那个日记本。

今天省吾感到很放心,日记本在它应该放的地方。从妻子的房间来到会客厅,省吾想了想,就坐到客厅的大沙发上。

要说安全的话,还是自己房间最安全了,但如果在里面看,自己会察觉不到妻子回来。坐在这里,妻子回来时肯定能知道,说不定还可以将日记本顺利地放回妻子的床上。

“好!”省吾一个人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打开了日记本,上个星期六的日记跳入眼帘。

省吾猛地一下将日记本丢在沙发上,在自己的衬衣肩头闻了闻。

他根本没想到会沾到那么浓郁的香味,但是妻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这么说来……”省吾忽然想起来了。

两天前,妻子忽然跑到身边,在自己周围到处乱闻。自己连忙将衬衣换了下来。说不定那时妻子是感觉到什么才跑过来的吧。

他继续往下看日记。

哪能呀,诗织不可能想那么多。她将自己喜欢的香水喷洒在男人的衣服上,向人们显示自己的存在,去破坏别人的家庭……这可能是妻子多虑了。

诗织不是那样的女人,不是那种被野心攫获的薄情女人。但是,这一切又无法向妻子说明,无法告诉她“诗织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薄情女郎”。只要一说,自己偷看日记的事立马就会穿帮。而且妻子一旦意识到自己在袒护那个女人,肯定会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那样的话,这个家就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怎么办?”

省吾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往四周看了一圈又坐了下去,显得十分心神不定,他翻开日记本,阅读下面的日记。

啊呀,那果真是妻子设的圈套啊!

她买来诗织用的香水,然后抹在身上,佯装若无其事地接近丈夫。

自己闻到这个香水味,反倒慌了,以为是从哪儿把诗织的香水味带回来了呢,连忙把短袖衬衫的胸口嗅了又嗅,还紧张地把衣服都换了。这一切都被妻子冷静地观察到了,真是的!

这样一来,岂不就等于坦白了嘛,承认这个香水味与那个女人用的香水是相同的。事实是这样,她在日记本上也是这样写的。真没想到竟被妻子给算计了。

要说巧妙,也够巧妙的。但是,妻子也够恶劣的。省吾感到无可奈何,又翻起日记本来。

“糟糕!”看到这里,省吾不禁痛苦地叫了一声。

妻子一直开着那辆她喜欢的奥迪,根本没想到她会到自己的车里乱翻。知道她不会来这里,所以,这车子就像自己的私人房间一样,车里的几个箱子也乱七八糟放了好多东西。

究竟都放了哪些东西,自己一下子也想不起来,妻子的日记本上却记载得一清二楚。

妻子看到扶手箱中的收据后,心情非常不好。省吾看到这篇日记后,心情也一塌糊涂。

这种事情都被妻子查到了,看来无法逃脱了。

“反正听天由命了。”

省吾想,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便继续往下看。

省吾又叹了一口气。

要说花了二十多万日元,是因为那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诗织的生日。不能因为收据和发票都在,就以为我一直是那么奢侈,那可太冤枉了。

省吾真想对妻子说:“你应该冷静地思考。”可是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妻子此时不在眼前。

妻子的日记到此结束,下面没有了。

如果在平时,自己肯定还想看,但是越看下去,心情就越坏。

省吾合上日记本,跑到妻子房间将它放回床单下面。忽然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好像感到有些温暖。

这就是妻子的气味,省吾感到很亲切,像是想起了过去,将手放在床单上。他想起来了,自己有很长时间没有和妻子同房了。

那大概是半年以前的事了吧,孩子们都到外婆家去了,家里只剩夫妻两个人。那天早上,省吾忽然感到有点冲动,就去抱她。妻子好像非常吃惊。“嗯,你怎么了?”她一副十分讨厌的样子,说,“我还没睡醒呢。”

省吾不管那些。由于丈夫坚持要,妻子没办法只好接受,但是丝毫没有***。

这是自己竭力要求的,妻子当然就很勉强了。但即使如此,妻子的反应也太冷淡了。而且一结束,马上就下床到浴室去淋浴。

她以前可完全不是这样的,简直就像是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对了,前些日子与诗织做过爱,妻子好像很敏感,也许她已经察觉到了。总之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与妻子亲热过了。

最近人们经常谈论的无性婚姻,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月做不了一次爱,我倒好,这样下去的话,一年都恐怕难得有一次。

这样的话,我们倒是名副其实地过着无性婚姻生活的假面夫妻了。

甚至还有男人主张“工作和***不能带回家”。省吾并不认为那是好事,但是,结婚十年以后产生这样的状况,也许不是什么特殊现象。

老实说,最容易让男人***燃烧的是美丽的蝴蝶在自己周围翩翩起舞之时,是逮住那只蝴蝶的一刹那。但是结了婚,有了婚姻这个安逸的场所,再加上过去曾经很美的蝴蝶一直在你身边死缠烂打,无论怎么让你燃烧,都提不起劲了。

这实在是很荒唐的道理。省吾一边想,一边点头。

夫妻这玩意儿真不可思议。

一般说来,两个人互相喜欢才结婚的。如果是这个人,自己就愿意一直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很安心。只有这样,两个人才会结婚。

从男性的角度来看,他是想让那个女人一辈子都属于自己。结了婚,就不必担心她被别的男人抢去,期待着把她作为自己的东***占才结婚的。

更具体地说,男人以为只有结了婚,才能在想***时就和她***,不必在意任何人,两人水***融,可以在自己的房间内尽情地颠鸾倒凤。

但是,那样的梦想与期待伴随着婚姻一起慢慢地、并且是确确实实地消失掉了。

只要结了婚,什么时候都可以自由地、随心所欲地***。这种安心感正是封杀欲望的罪魁祸首。或许每天都简单地重复,就会觉得腻味。

那样的话,哪怕你每次都开动脑筋想找点新花样,可哪里会有那么多新奇的方式呢?加之有的丈夫认为,把快乐全教给妻子的话,她每天都会要求,自己要应付她实在为难。也有人认为不能全部教给女人,只有教些简单的做法,这才是最保险的。

当然,那些丈夫是否具有充分引导妻子的技巧和温柔,就另当别论了。

总之,如今婚前性行为很普遍。在正式结婚前,每一次见面都会渴求对方,对***的热情很高。因为两人还没住在一起,还不能言之凿凿说她就是自己的了。一旦松懈,她可能又会离开。这样的担心反过来又转化成了***,使人的欲望更加强烈。

不过结了婚后,也就是感到“这下可放心了”的时候,精神上一放松,对***的兴趣也会急剧消失。

老实说,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结婚,尤其对妻子们来说更是如此。她们普遍希望在婚后能得到比恋爱期间更热烈的爱抚,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让她们郁闷,有被欺骗或是希望落空的感觉就很正常了。

但是正是出于结婚后的安心感,她们会毫无忌讳地与他人商量避孕等私事,往往在商量时就已经受孕了。从这时开始,夫妻的性生活就进入第二阶段。

现在回想起来,与妻子关系疏远,是在孩子出生以后发生的。

婚后第三年,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妻子的生活完全被育儿占领了。孩子从早到晚不停地哭,妻子要给她喂奶、换尿布。看到如此忙碌的妻子,男人的***自然也会下降。

事实上,在这种时候,丈夫提出那样的要求,妻子也很难满足,这是理所当然。

这时,绝大多数的丈夫都将妻子作为孩子的妈妈来看,而不是当作女人来看,并开始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变化。

当然,在孩子熟睡后,妻子身体状况良好的情况下,***的要求是不会被拒绝的。尽管如此,丈夫仍明显地感到妻子身上的女人味在减少。

随后,又过了两年,在第二个孩子出生后,两人的房事就更少了。

女儿还小,又来了个婴儿,妻子忙得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从早到晚都忙于照顾孩子,连丈夫都照顾不过来。

生了孩子以后的妻子,已经不是女人,而是母亲了。也正是从那时起,省吾对妻子的称呼也由“志麻子”变成了“妈妈”。

从那以后,夫妻俩的关系渐渐疏远,房事减少到每个月一次,再后来是两个月一次了。

这些如果让妻子来讲,她肯定会说是男人太任性了,不将妻子当女人看。这样的比喻可能不太妥当,我们可以看一下动物界,母狮子在抚育幼狮时是没有情欲的。省吾有时甚至认为,自己做的好像符合自然规律。当然这些从没对妻子讲过。

那么,这期间膨胀起来的***是如何处理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省吾在大学附属医院工作,一边负责门诊一边撰写论文,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之后又是张罗筹备医院,又是医院正式开业,根本没有一点空隙。

就是在那么繁忙的时间,也不是没有***的,偶尔也会光顾一下风俗店,曾有两次与别的女人风流过。

但那些都是逢场作戏。这次与诗织的关系就不一样了,自己非常投入。如此喜欢一个女人,也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妻子之所以会打翻醋缸,燃起妒忌之火,也许出于本能吧,她本能地察觉到了在省吾身上发生的一切。

小说《紫阳花日记》 第二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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