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风水轮流转虽说十分不厚道，但是就这么奇异的，脑子里盘旋不去的画面终于降级成为了片段性画面。

“多有意思啊，”这句话在魏雨婷去过图坦卡蒙的黄金面具和埃及艳后石像所放置的埃及博物馆后开始出现在她的嘴边，然后再接下来的金字塔行程之中完全成为她的口头禅。

回国机票买的是下午，我们并不着急，就这么一路优哉游哉的晃过去。不过说实话，相比宁波的汤圆杭州的西湖虾仁四川的麻辣火锅，埃及的吃的也就那样。

我口水往肚子里咽。自从在地牢一般的地下世界呆了那么久，对吃的疯狂追求还没有散去。

我原本盘算着：按照艾克告知我的下一个行动时间，还有很长一段空暇可以用来消遣。但下飞机后立刻被告知命令。只有四个大字：即刻前往。

传达命令的也是老熟人了，一开始来我家拿石碑的三人组中最后一个。

我们只能顶着郁闷拿着三张卧铺票上车。理由很无可辩驳：经费不够。

郁闷归郁闷，对于去河南这件事我们三人的态度一致。“洛阳博物馆比很多省级博物馆的馆藏还要丰富”，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我虽然曾经跟着我老爹到处跑过，比如陕西山西，但河南却没来过，这里的吸引对于我们三个是致命的。

没有给我们时间准备什么，下了火车一路打听一路赶，火速冲往平吉山。

平吉山简直可以叫做贫瘠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连绵的山峰中的一个。我们到达的地方并不是洛阳，而是宜阳，宜阳县外一圈全部被山包围，我们现在呆的地方只是其中之一。几乎什么都没有，郁郁葱葱一大片树木，看上去很是舒服，但看着舒服也不能当饭吃。

魏雨婷一脸不爽的看着我们拿她的香水喷满身，不时心疼道，“少用点儿行不行？够了……够了！”

看着舒服不能当饭吃，尤其是看着舒服的同时有蚊子。

北方本就不是什么潮湿的地带，况且天气不错。重点是：我们从哪儿开始挖。

中国国境内发掘古墓的原因不外乎两类：根据记载或巧合发现。前者很少，后者少之又少。巧合发现则又分为两种：自然灾害或自然行为使古墓露出行迹，比如说曾侯乙墓的发现；人为因素，比如秦始皇兵马俑陵的发现。

我们摊开一块儿防水布，坐在地上大眼对小眼。

无从下手，这两类三条我们一项都不沾，拿什么找？扛着铲子吭哧吭哧挖满山？

我们的年纪摆在那里。平时不觉得，但现在一看都是理论胡乱吹动手啥也不会的一群。之前参与的考古工作都多多少少发现了端倪或者是已经确定。我和何为这种跑野外的还能打打下手帮忙挖捞一些。魏雨婷这种整天和仪器以及整理编号完成的文物打交道的维修检验办公室人员则是什么用也没有。

“临门一脚，失策失策。”何为一边啃苹果一边道。

魏雨婷佯怒道，“您能不能少说两句？”

何为嘿嘿陪笑。

我在旁边看着他两周瑜打黄盖。心中感慨万分。

看这架势，很快就他妈老子一个孤家寡人了啊。

“没道理外国的能确定，到自己国里的确定不了啊。”魏雨婷道。

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过需要时间去验证。

“你们知道《葬书》吗？”我问道，“东晋学者郭璞写的。”“我看过，”何为毫不犹豫道，“你是说……”

魏雨婷在旁边愣了愣，“葬书？”她的脸上神情略显古怪，不过我和何为此时都没有注意她。

我们都是系统学习过的。《葬书》这种风水堪舆著作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了解。因为我老爹的原因，我小学就看过这本书。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明明是个老学究，偏偏对这东西偏执的很。以至于别人在家看漫画背三字经，我在家看葬书背风水八卦典籍。

何为的待遇可能比我高不了多少，两人一合计，基本上葬书内容能被还原个七七八八。

葬书全文内容不多，真正算得上字字珠玑。归类的很系统也很有意思：分别是乘“生气”论；“藏风得水论”；’“形势论”以及“四神砂”论，还有听起来不那么神棍的“土质标准”论。

两千多字，我记得最牢的就是一句“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风水环境埋葬人的地方之中，有水的地方是为最上乘的，风吹不到的地方比前者稍弱，排第二。”

洛阳地势属于西高东低，境内又是山川丘陵交错，地形十分复杂。算得上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为什么古代那么多朝代都决定定都洛阳，甚至还不惜迁都。

迁都……

东汉倒是没把首都迁进洛阳，而是因为战乱造反的缘故把首都从洛阳挪出去，不过没过多久就又搬回来了。

何为幽幽道，“东汉？”

我两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发现了兴奋。

终于被我们串起来了。

魏雨婷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好了起来，就道，“那你们准备怎么找？”

生气论讲的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就把藏风得水论的第一句背出来，“这山也没多高，找有水的地方。”

魏雨婷泼冷水，“是啊，这山也没多高，有没有水谁也不知道。”

我懒得跟她吵，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魏雨婷虽说话说的不以为然，动作却还是很勤快的，把防水布塞进了我包里。

我们二人在这里折腾，何为却两手空空站着不动。

我们随便一塞就结束了，回头一看他还在那里傻不愣登的站着。

我正想开口询问，就听他道，“我……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

“嗯？”

“玛雅的金字塔和埃及的金字塔不是一个意思，”他静静道，“如果真的是“财富”的钥匙，为什么会放在陵墓之中？”

我愣住了。魏雨婷同样放下包。

“还有就是……”何为看了我们一眼，“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怪怪的。”

“***，”我吓得一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你说什么呢？”

何为指了指脚下，“你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草啊，还有什么？”

魏雨婷眼睛瞪的死大，也什么都没发现。

“唉，孺子不可教。”何为道，“你们就不觉得这草长得有点奇怪？”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尝试着用全局观去看。

果然，原本只是觉得草势纷杂，却突然发现了什么。

“你是说……”我迟疑着道，“螺旋纹……”

何为点点头。

魏雨婷一副状态外的样子，神经比我还粗，“你们在说什么？”

“那我们不处于旋涡的中心。”我看着何为给魏雨婷低声解释，想了想道，“旋涡的中心有什么？”

草势，就是草的长法，草的形式。何为和我说的都不是一株草长得多美多丑多残缺，而是在一个范围内草的生长情况。

显然，这里的草就像有意识的一样，一圈圈向下的的感觉。明明每一株草的方向都不甚一样，但偏偏就是有这种感觉。

“下面有东西。”魏雨婷笑了。

我们三人极有默契的朝着左上山的路线走。

这座山真不是什么人烟之地，满地皆草，要想找到一条路只能靠杀出去。

旋涡的线条很明朗。最开始的定位，线条是往左上走的，我们一路压过去。

“我怎么感觉身体不太舒服，”魏雨婷突然停下来道。

“有磁？”我和何为对看一眼。

“有可能，”魏雨婷道。

“先不要管这个，”我道，“先接着走。你先忍忍。”

然后就变成了我在前面大踏步的开路，后面何为低声安慰魏雨婷。

“到了。”

我看着半米外那块石碑，低下身凑近去看。

石碑露在地面视觉可见的高度大约是四十厘米，不像个石碑，更像个石柱，是五边形的样式，上下下大。

我们三人对看一眼。

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五边形是玛雅金字塔的“常规”形状。虽然这一座并没有阶梯式的纹路，但是上大下小的样式已然说明了一切、

我拿出测量杆。

现在市场上很多盗墓小说流都是直接下铲子拿炸药。炸药之说还好一点，下铲子不太实际。除非是已经有了确定的地点，并且这个确定的地点范围还极小。譬如某一座山或某一个平原，这是很难找到的，总不可能四处下铲子直到挖空。

测量杆的作用就是测定墓（眼下我们并不知道地下到底算什么，干脆以探测陵墓的形式来进行）。

我站在那里，用粗银管卡在地上，何为拿出一节节的测量杆，慢慢卡进去。

魏雨婷则关注刻度。

测量杆其实很短。我们这次带来的是全金属，毕竟测量杆这种东西并不需要我们带进去，最多只是在这里用完就随地一扔。只要藏得隐蔽也不会怎么样。

这就是没有集体性组织的困扰。

小说《亡域：玛雅丰碑》 第九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