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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受伤的白鸟

佚名2020-08-21 17:41:59

C.受伤的白鸟

1

我终于和C君去了本打算表白的咖啡馆,且这次可是他主动邀约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去你上次说的那个咖啡馆坐坐吧,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意识到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我也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好。

他喜欢打球,但又不想每天在球场见到我,这矛盾不可调和,我大概快把他逼疯了。

一路上他走得飞快,我连跑带颠的还落半个身位。

来到咖啡馆坐下来,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了我,我翻了半天点了个焦糖玛奇朵,又将菜单递给了他。

他并没有看,直接递还给服务员说:“来杯冰水就行。”

我们相对沉默了一阵,他的冰水来了,但他并没有要喝的意思。我的焦糖玛奇朵也来了,我用小勺舀起一勺奶油抿了一口,说:“好吃哎,你要尝尝吗?”说着我舀起一勺伸到他面前。

他看了眼勺子,缓缓移开目光看向我,沉沉地呼了口气,说:“陈小撸,我是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吸了口饮料,不疾不徐地说:“你说得很清楚,我也理解得很深刻,其实是你自己不清楚罢了。”

“我不清楚?”他一脸疑惑。

我正视他的眼睛,说:“你当我愿意来找你啊?谁想天天来看你一张大臭脸,我的心也不是木头做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C君一怔,避开我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良久之后说:“我感谢你的抬爱,但我真的……无福消受,既然大家都挺煎熬的,总得想个办法结束这种状态吧?”

我马上说:“没错,我有个特别好的办法!”

他突然眼睛一亮,就像看到了黑暗里的一扇门,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一本正经地说:“那就是你从了我,跟我回高老庄吧!”

方才面色还有些内疚的C君,脸立马又垮了下来,他没好气地说:“我居然还期待你这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我告诉你陈小撸,从今天开始你我桥归桥,路归路,高老庄要回你自己回,我要回我的……狮驼岭!”

我拨浪鼓似的摇摇头说:“那不行,我也要跟你回狮驼岭!”

C君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我每天要在实验室站十几个小时,只有那么两个小时的放松时间,你现在让我连打球都成了受罪!不要再拿喜欢当作一切事情的借口,喜欢那是你一个人的事,我管不着,但你把它弄成两个人的事,那就是侵害!行,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吗!”

说完他一招手说:“服务员,结账!”甩下钱后他连找零都不要就扬长而去了。

回去我想了很久他说的那些话,认真反思了自己的做法是否太过于霸道以至于侵害到了他。可思来想去我找不到一种更好的方法让两人都各得其所,我不知道除了这么做,我还能怎么做。我做不到只能远观而不去亵玩他,我要的不是日后一段青涩的回忆,而是实打实的一个他!既然他不会自己走到我怀中,那我主动跳到他怀中还不行吗?

可让他那样备受困扰也并非我初衷,真让人忧伤,为啥世间不得双全法呢?

转天我经过球馆,站在门口偷偷地朝里张望,C君总在最里面的那块场地,站在门口看不太清。突然D君迎面走了过来,我跟做贼似的转身就要跑。他喊住了我说:“哎,陈小撸你跑什么?哦,知道今天你家C君没来,你也待不住了吧?”

噢,他真的没来,真的因惹不起便躲起来了吗?我有些感伤,跟D君说:“学长麻烦你一件事,拜托你帮我转告C君,就说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他了,让他千万别为了躲我而放弃羽毛球,他打得那么好……”

D君有点吃惊,问:“这从何说起啊?”

我苦笑着道:“这得从宇宙鸿蒙,开天辟地说起了。不过有比赛我还是会去给他加油的,毕竟我还是他的铁杆粉丝嘛……”

晚上我倒在床上胡乱地刷着手机,看到微博上有个博主叫“依萍日记”,觉得挺有意思。我也想建个微博叫“小撸日记”,然后专门记载离开C君的第几天,想他想他……

2

转眼一个半月过去,我的手已恢复如常。

那天我收到了安心学姐的微信,她说:“社里马上要考核选拔校队队员了,你没事多来球场练练球啊。还有在你离开的日子里,有女队员对你家C君献殷勤献得可紧了。”

我想了想回复她说:“C君已经不是我家的啦,他是大家的!”

安心学姐回复道:“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啦?poorboy。”

明明是我被驱逐出境,咋我还成了负心汉?

我试图无视学姐的微信,但那个无事献殷勤的女队员老在我脑子里转,到底是哪个妖精在跟C君示好?她长得有我好看吗?还有C君是怎么个态度?也跟对我似的秋风扫落叶吗?

忍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我还是决定去球场一探究竟。

时隔一个半月再见到C君,恍若隔世,看他又在场上生龙活虎地高接低挡,我特别高兴。我真的好喜欢他这个样子啊,总让人感觉到生命的鲜活。

我没有上前去打扰他,只是远远地看着,这让我想起了许茹芸有一首肝肠寸断的歌是这样唱的:我也很安静,远远看着你,把想念藏在拭泪的手心,就怕不小心,又会表错情,以为还有余音。

我没有去打扰他,却有人替代了我的位置。

我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粉色运动服、束着高马尾辫的女孩握着球拍蹦蹦跳跳地过去了,她硬生生中止了C君和他好哥儿们D君的对练,说了句什么,竟就取代了D君的位置,和C君打起了对拉!

更糟糕的是,她球技竟然不错,和C君对打得有模有样,完全不似我当初的惨状。她甚至还出其不意地打了一记跳扣,C君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球掉入界内。他倾下身子用球拍把球刮起,又将球轻轻颠回给她,笑着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那一刻我的心电闪雷鸣,这一把我还真是输得彻底啊。

本来我的心湖已趋平静,那天去图书馆上晚自习,我认识了一个数学系的男生,我本该顺顺当当地走入下一段感情中了,可眼前这一幕让我满腔怒意难平。

说到底我还是不情愿踏上命运为我安排的有平静欢乐和心灵安宁的那条路,就像一个在海盗船上出生和成长的水手,总是习惯了与暴风雨去搏斗啊。

回到寝室我千头万绪地坐在床上发呆。蒙奇奇吃完饭回来,看我在床上打坐,问我:“吃了吗?”我说:“没吃,没心情。”

她说:“你又怎么了?”我就把今天在球场看到的那一幕跟她说了。

奇奇说:“你不是已经放弃他了吗?那还烦恼什么,人家总得结婚生子、生老病死,你介意得过来吗?”

“可是我只想我一个人给他送终!”我郁郁寡欢地说。

3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不仁,那我也就不义了!

借着社内考核在即,要抓紧时间练球的由头,我又开始了球场打卡生涯。

再次见到我,C君还是带着些情绪,打球时也眉头紧蹙,好似有天大的烦恼。我并没有主动去和他说话,也避免和他有过多的目光接触,试图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

我装作非常认真地和另外几个女生练球,她们的水平和我差不多,友谊球你来我往地打得倒也还顺畅。

C君的练习场就在我们场地的边上,打了一会儿他们休息了,几个人坐在场边喝水。有个话多的,开始对着我们那场地里的几个女生评头论足:“这几个是社里上一批新来的?咋打成这样?安心是咋收的人啊?”

又一个人说:“她的策略你猜不透。”

那个人又说了:“她自己水平就够次了,这些还不如她呢,不如统统收入后宫给我当啦啦队。”

这话要是C君说的,我得第一个报名响应,但不是他说的,我听着就来气!我扭头瞪了那人一眼说:“你多大的脸,还啦啦队!你算队里的第几号人物啊?”

那人“嘿嘿”一笑冲我乐开了:“哟,还怒了,怎么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啊?”

我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海豹突击队,要抗压能力干吗?”

场边坐着三个人,两个面对着我们坐着,只有一个人背对着我们,那个人就是C君。听见我们起了争执,他也扭过头来看。

那个人继续逗我,说:“怎么听不得真话呢,这四个人里就数你打得最臭,不如你过来我给你一对一辅导一下吧,包你技术突飞猛进!”

“瞎贫什么呢,”C君一掌拍在那人后脑勺上,说,“起来,我给你一对一辅导一下!”

看那人顿时灰溜溜的模样,我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C君竟会替我出头。我越想越高兴,动力十足地打一会儿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再打一会儿。坚持了一个多小时,我累到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挨到C君收包要走了,我也赶紧和队友告辞。

我追上他,腼腆地说:“好久不见啊。”

他点了点头说:“嗯。”

“谢谢你刚刚帮我教训了那个浑球儿。”

他愣了一下,说:“你别误会……”

我抢着说:“没有误会,反正你那掌就是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他无言以对,低着头只顾朝前走。

走到了岔路口,我跟他说:“我要去食堂吃大鸡腿了,我想你肯定不会去,那就拜拜啦!”

我冲他挥了挥手,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跑了,给他留下了一个神秘难测的背影。

我怎么都觉得今天的自己好棒棒啊!

4

一觉醒来,我尝到了运动过量的恶果。我浑身肌肉酸痛得跟被大棒子狠狠抡了一遍似的,重灾区是手臂,酸胀得连衣服都穿不上。

蒙奇奇一边帮我套袖子一边说:“我也是佩服你佩服得紧,为了个男人真不辞辛苦。”

达芬芬说:“你可以嗑一粒布洛芬,缓解肌肉疼痛灵得很。”

我一听赶忙说:“真的吗?那快给我来一粒江湖救急!下午我还得去练球呢!”

蒙奇奇说:“如果你能把这股狠劲儿用来对付学习,奖学金能拿到你手软。如果这男人最终没被你拿下,我都得跑天安门去给你鸣冤!”

我“嘿嘿”一笑,豁达地说:“但尽人事,各凭天命嘛。”

当我忍着酸痛去到球馆的时候,却被他的队友告知今天C君有事没来,我一听反而如释重负,球也不练了,直奔食堂吃了个大鸡腿就回来了。

晚上我心血来潮想去图书馆自习,但又怕没位置白跑一趟,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数学系男生。我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晚上去不去图书馆。

他很快就回我说:“去,你呢?”

我说:“我也想去,但去不了太早,肯定占不到位置。”

他说:“没事,我现在去,帮你占一个。”

半个小时后,他回信告诉我位置已占好,直接来即可。

蒙奇奇说:“你瞧,跟这样的人谈恋爱多省心省力。”

我说:“谈恋爱怎么图的是省心?天天躺床上睡觉不更省心?谈恋爱讲究的是***碰撞,火花四溅啊!”

蒙奇奇哼哼说:“还火花四溅,我看你是鲜血四溅!”

我也哼哼地说:“你这胆小鬼懂个屁啊。”

晚上我带着专业书去到图书馆,经过书架又随意抓了本小说。

数学系男生看到我来了,冲我憨憨地一笑,把一罐伊利QQ星推我面前说:“上次看你喝这个……”

男生心这么细也真是难得。我对他说了声谢谢。我正好口渴,便拆了管子插入罐中啜了一口。

“我一直以为这个是小孩儿喝的。”他笑着说。

“的确是小孩儿喝的,但小孩喝得我也喝得啊。”我回他。

他笑道:“我看你就跟小孩儿似的。”

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低头翻开书看了起来。

他随手拿起我搁在案头的那本小说,“咦”了一声说:“《云海玉弓缘》?我人生中看的第一本武侠小说就是《云海玉弓缘》,那还是我上初中时的事。”

“哦?那我问你啊,如果你是金世遗,你会选择谷之华还是厉胜男?”

他思考了一秒钟说:“厉胜男吧。”

“为什么?”

他说:“厉胜男虽然心肠歹毒,但她叛逆、神秘,又热情如火啊,男人总是会被未知不定的生活诱惑,相比一眼就能看到底的谷之华,我想金世遗很难不对那样的女人动心吧。而且厉胜男为得到金世遗不择手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魄力也举世无双,虽然最后她死了,但得到金世遗的爱也算能瞑目了。”

“你觉得金世遗是真心爱她吗?难道不是因为她穿着嫁衣死在他怀中的那个场面太过震撼,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毕竟谁也不能跟个死人争宠。”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结果的假象,不能忽略之前的累积啊。武侠世界正邪不两立,让金世遗这样的正人君子承认爱上个邪魔外道的妖女是需要勇气的。你看武侠小说里反派爱上名门正派的,像任盈盈、赵敏、殷素素,哪个不是改邪归正,不惜背叛自己的亲人甚至民族,即便是黄蓉那般不羁,也会为了郭靖敛了性子,死守襄阳至双双战死。这么看,坚持自我一路坏到底的厉胜男还真的是女性角色里的一朵奇葩啊。”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我简直对他刮目相看,而且他的思路甚合我意,我继续问道:“你是说男人都很吃女生穷追不舍这套?”

“这个嘛……”

对面人突然叩了叩桌子,投递过来不满的眼神,嫌我们的低语打扰了她的清修,我们只得噤声。

各自看了一会儿书,我调了静音的手机突然一亮,收到了一条微信。我点开一看,是旁边人给我发的:“想吃雪冰吗?”

这个男的可真厉害,他咋知道我是个吃货?我回他说:“走!”

于是我们就收拾书包,去校门口的甜品店了。

站在柜台边看着墙上的品目单,他问我要什么口味,我说我想要个芒果的。

他说:“我建议你啊,要那个抹茶的。”

点完后落座,我问他是不是经常带妹子来吃冰。他说:“我第一次来。”

我惊讶地说:“那你咋知道抹茶的最好吃?”

他说:“我不知道啊,但那个最贵,贵总有贵的道理吧。”

我哈哈笑道:“也就贵两块钱。”

他挠了挠头也笑。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就在我们头碰头吃冰时,他突然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我说:“没有,但有个挺喜欢的人。”

他“哦”了一声,表情有些失望。

我垂着头说:“但是人家并不喜欢我,我只是单相思。”

“难怪你刚刚问那样的问题。那你还打算继续吗?”

“你会喜欢一个对你死缠烂打的女生吗?”

“像厉胜男那样?”他笑了笑,说,“现实生活肯定和书中故事不一样,如果女方都到死缠烂打的地步了,那男方应该是真的不喜欢女方吧。”

“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改观?”

他想了想,说:“我说不好,这其中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主要还得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凤姐那样的,那肯定是抵死不从了。”

我说:“那我这样的呢?”

他笑道:“那还用死缠烂打吗?那是我的福气。”

我也“嘿嘿”一笑,避开了他的目光。

从甜品店出来,他送我回宿舍。在宿舍楼底下告别的时候,他突然问了句:“那个你喜欢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说:“很普通的一个人,不过羽毛球打得挺好。”

“其实我足球踢得也不错,”他笑着说,“不过还是祝你死缠烂打最终能获得成功吧,如果不成功……”

“那就成仁!”我攥着拳说。

他笑笑说:“真跟厉胜男似的。”

上楼梯的时候我想,谁要做厉胜男只留一座坟?我可是要上他户口本,和他生同床死同碑的人啊!

5

我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练球,粉衣女孩的出现,让我突然有了新的思路,巧取豪夺怎么也比不上志同道合啊。

可是练好球真的太难了,安心在队里水平也就处于中下游水平,可是她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我打得落花流水!

我气得摔拍拎包就走。安心按住我说:“你那么心急干吗?谁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我给你找个师傅吧,让他给你点拨一二。”

我一听偷偷拉着她的手臂说:“能安排C君当我师傅吗?”

安心学姐摆了摆手,说:“那不可能,他本来打球时间就不多,还得紧着他师傅的时间呢,他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带新人的。”

我惊讶道:“他还有师傅?”

“对啊,我们的二队教练。”

我更惊讶了:“他都那么厉害了才是二队啊?”

安心学姐说:“一队是羽毛球体育特招生,国家二级运动员,那些大神你是见不到的,C君现在每天苦练也是为了升一队啊。对了,你现在努力要进的才是预备队呢。”

我丧气地说:“我这水平预备队都进不去。”

“没你想的那么难,只要热情肯学,有一定羽毛球基础就行。再加上你是女生,基本就是抬腿就能进的门槛。”

说着她拉着我走到一个人面前,说:“S君,交给你个任务,收个徒弟怎样?”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天嘲笑我球打得臭的那人吗!我立马扭身要走,说:“我才不要拜他做师傅!”

S君乐呵呵地说:“我也不要收她做徒弟,她水平太臭,教她我得累死。”

安心道:“这不才显示出你的水平吗?你要是把她教好了,我给你记一功。”

“可人家还不乐意呢。”

安心学姐凑到我耳边说:“还想不想和C君华山论剑了?”

想,想啊……

我扭扭捏捏地朝S君伸出了手,说:“好啦,我就认了你这个师傅吧!你可要好好教我啊。”

S君撇了撇嘴,握住我的手晃了晃说:“小样儿,还挺勉强。”

他开始跟我讲理论知识,说:“衡量一个人的球技有三方面,进攻占4点,防守占4点,过渡球占2点,三者满点天下无敌,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有人进攻、防守一样强。像你经常会看到比赛中一方猛烈进攻,却出现无论怎么拍都拍不死对方的现象,这是因为对方的防守比他的进攻更强。”

我急忙问道:“那我是进攻强还是防守强啊?”

“还哪样强?你没有一样强!你甚至连握拍姿势都不规范,你握一个我看看。”

我抓起球拍给他看。他说:“我看你习惯正手握拍,你的大拇指不要顶着拍棱宽面,这会让你打球时过度翻转,所以你才老打不到球。记住了,大拇指的位置,在宽棱与窄棱之间。”

他示范给我看,我依葫芦画瓢。

他又跟我示范了手腕姿势、步伐等等,学得我头脑发涨。

我问:“有了正确的姿势,接下来呢?”

S君说:“对于你这样的业余选手,着重练习防守吧,只要防守足够好,面对对方的威胁球能把它挑回后场或放到网前,那就有几分赢面了。”

我一听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喜滋滋地问:“如果我好好练,能和C君打个平手吗?”

S君嗤笑道:“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打球很大程度还得看天分,以你的资质,再让你练个十年也不可能和他打个平手啊。”

我一听立马爬起来说:“那我还练什么啊!黄花菜都凉了!”

S君恍然大悟道:“原来你练球是为了C君?那我可不教你了!把你们这堆狂蜂浪蝶教精了,C君哪里招架得住?还不找我算账啊。”

我不服气地说:“我才不是狂蜂浪蝶!”

他说:“那你是啥?”

我一叉腰说:“我可是正宫娘娘!”

S君差点把肚皮都笑炸了。

6

我耐着性子认真地跟着S君学了半个月的球,认真到忽略了C君,但技术上没太多的进步,简直让人绝望。

有时候打急了S君就数落我说:“我就是教只猫跳火圈也该有进展了,就你这智商还正宫娘娘呢,宫斗剧里你顶多活半集!”

这可太气人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在这里忍受身心的摧残啊?

而就在我被S君“蹂躏”的时候,那个粉衣女孩又出现了,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就跟从前的我一样,望夫石一般守在C君的场边。她上身还是那件粉色的T恤,下身是条白色小短裤,特别短,露出一大截白腿。看得我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把我的短裤也狠狠地往上提了提!

S君拿球拍拍我的头,说:“看哪儿呢,别走神!”我猛地把球往地上一掼,说:“我不练了!”

去他的志同道合吧,反正我也没有打球的天分,再练也就这水平,还不如做回真实的自我,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巧取豪夺!

粉衣女孩在场边看了一会儿,冲场上挥了挥手,说:“D学长,你休息一会儿吧,让我和C君杀两盘?”

C君挥了挥拍示意她上场,D君见状就要往场下走,我赶紧冲了上去,把D君又推回场上说:“我们组个混双吧?学长你和她搭,我和C君搭!看看在我这个负数的影响下,你们能不能战胜C君!”

说着我就跑到C君那边去,冲他嘿嘿一笑。

C君有些游移不定,说:“陈小撸,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我改过自新了?其实我只是在蛰伏伺机出动而已,现在我胡汉三一个回马枪又杀回来啦!”

C君咬着牙关恨恨地说:“你真……无可救药!”

“有药,你啊。”

“闭嘴!”

S君站在场边乐,冲我拍拍手掌喊了句:“加油啊,正宫娘娘,争取活到下一集。”

我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自信满满地调整握拍姿势,准备接对方的开球。

那个粉衣女孩吊了个前场网前球,我轻而易举地接起,放了个让对方非常舒服的中高球,她直接一个扣杀过来,C君极速迈步上前救起。我扭头冲他笑,他白了我一眼。

粉衣女孩显然是在针对我,频频对我发难,但她的球落点控制还不到家,想打我又打不太准,我接不住的C君必定能替我救起。虽然我水平低,但我搭档强啊,所以场面看上去还不算太过狼狈。

而D君觉得场面有点云谲波诡,他有点搞不清状况,也不太积极参与了。于是形成了我和C君围剿粉衣女孩的局面,她越打越气急败坏,很快就有点体力不支了。突然她做了个“top”的手势,拖着腿一瘸一拐地往场下走。

C君小跑过去,问她:“怎么了?”她皱着脸说:“刚刚落地的时候脚不小心崴了一下,疼死了。”

我立马翻了个大白眼。她落地时我看得清清楚楚,并没有崴脚的动作,分明是苦肉计,这拙劣的演技骗骗傻乎乎的直男是够了,想骗我这火眼金睛那可行不通。

C君很是关切地问她:“需不需要上校医务室看看?”我站在一旁抠着手指阴阳怪气地说:“崴个脚还上校医务室,医生都没空搭理你,买副狗皮膏药贴上不就好了。”

C君瞪了我一眼,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瓶云南白药气雾剂。我怕他要亲自给她喷,急忙抢了过来,蹲在粉衣女孩跟前说:“学姐,我帮你喷点啊。”

粉衣女孩接过去,态度轻慢地说:“不必,我自己来。”说着她拿着气雾剂对着自己脚踝喷了两下子。递还给C君时,她又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微笑着说,“谢谢学长。”

C君说:“你拿着用吧,如果肿得厉害,找点冰块敷一下。”

我一摊手说:“可是根本没有肿哦!”

C君把我推到一边,没好气地说:“你在这里捣什么乱?”

我不服气地说:“谁捣乱了!瞧你这着急样,那么心疼你就把人家抱回去呗!”

他眉头一皱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诡计多端?”

“诡计多端?”我气坏了,“我看你是眼瞎心也瞎,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我更光明磊落的人了!”

他说:“不跟你瞎扯了,我就问你,还能不能老老实实地打球?”

我无比诚实地说:“不能!”

“我看你是成心不让我过清净日子!”说完他回到粉衣女孩身边,说,“走,我送你回去。”

S君晃晃悠悠地踱到失落的我跟前说:“看,又没活到下一集吧!就你这一根筋的脑子,智商、情商双失,还跟人斗呢,你咋就不懂曲线救国呢?”

我说:“你倒教教我怎么个曲线救国法?”

他说:“譬如刚刚那种情况,你若对她的伤势表示关怀,再搀扶着她回寝室,C君肯定念你的好。可你倒好,上来就拆人家的台,惹恼了C君,让他亲自送她回去,岂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怀了?你呀,没事多看点剧,比如《甄嬛传》什么的,跟人学点心眼。”

我哼了一声说:“如果我都在剧里活不过半集,那说明那部剧只有半集!半集里我就得把那帮贱婢统统乱刀砍死,谁有闲工夫跟她们斗心眼子!”

S君笑道:“你这气魄哪像娘娘,分明是个山大王。我现在有点看好你了,说不定误打误撞的真让你把C君掳回去当压寨相公了。”

嘿,这个“说不定”还真合我心意。

7

转眼期末将近,课业愈加繁忙,我抽空去了几次球场,总是扑空,想必C君也正忙着应付答案吧。

虽然不去球场打卡了,但我每天都会给他发一条短信,有时候就是两三个字,“早上好”或“晚安”,有时候洋洋洒洒百来字,跟他讲述今天发生的趣事,风雨无阻。但我从未得到过只言片语的回音,他就跟死了一样沉寂,我甚至怀疑他已经把我拉黑了。

但后来C君跟我说,他并没有拉黑我,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我那阵子天天给他发短信。

那时候我哪知道在所有人离开手机就活不下去的时代,他却好似刀耕火种的原始人一般根本就不玩手机啊。打电话、看天气,看新闻,基本就是他手机的全部功能了。

所以那些我点灯熬油、锤字炼句写出来的短信,夹杂在各种澳门赌场、***和诈骗短信等未读信息里,积累几天后就被他一键删除了!我真是无语凝噎。

后来学姐把我拉进了羽毛球队的微信群,我找到了C君的微信号,再三向他发出了好友申请,但他视若无睹,一直也不给我通过。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我发现他通过了我的好友验证。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激动万分地给他发了个“早上好”,然而只得到了系统回复的“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的消息,我顿时蒙了。

我赶紧问蒙奇奇这是怎么回事,蒙奇奇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显然是一不小心手滑点了‘接受’,一般人也就将错就错了,但你家C君又不是一般人,所以前脚刚通过,后脚就把你删了。”

嗷,这也太气人了!我立马发了条短信骂他:你就不能将错就错吗?王八蛋!

后来我们在一起后,我方才知道真相远远没有蒙奇奇想的那般简单。他并不是手滑点错,他只是心血来潮地点进了我的头像,看了我的前十条朋友圈,发现还想继续看下去,所以点“接受”通过了我的请求,然后他又在翻完了我所有的朋友圈后,随手把我删了。因为那时候已是深夜,他估计我不会有所察觉,而这一举动,往往会被解读成手滑点错,他大可以全身可退。

听完我顿觉不寒而栗,这世界上咋会有这么阴险狡诈的人呀!我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以后我可能会被他碾压得翻不过身来。

8

羽毛球队里有两大帅哥远近驰名,A君尚且单身,而B君刚脱了单,他没事便在群里和B嫂秀恩爱。

每天看着他们这么秀恩爱,我是既羡慕又嫉妒,不住地幻想着如果有一天我和C君好了,我也要天天在群里秀恩爱,刺瞎其他单身狗的眼。

因为刚进群,啥都不懂,我便虚心地请教:“B君和B嫂是怎么好上的啊?谁追谁啊?”

过了一会儿有人说:“我觉得你应该有这种眼力。”

我说:“哦哦,原来是B嫂追的B君啊!”

那人又说:“事实证明你眼力不咋地。”

我说:“啊,那就是B君追的B嫂?”

这时B君跳出来说:“我追她,当然我追她,这是统一的外交口径。”

B嫂也冒出来发了个发怒喷火的表情。

我看出了猫腻,笃定这两人的关系必定是女追男!同道中人啊!抱着取经问道的目的,我向B嫂发出了好友邀请,没一会儿她便通过了我。

我很亲切地跟她寒暄,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才拐到了我真正想问的:“嫂子,你是怎么追上B君的啊?这过程艰难吗?”

B嫂回了我一句:“不难啊,我想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我都没法再跟她交流下去了。

我好像突然找到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了。我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左看右看,横看竖看,百思不得其解。我趴在床沿,伸出头问下铺的蒙奇奇:“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蒙奇奇瞟了我一眼说:“不丑,就是挺吓人的,跟贞子似的。”

我说:“我是认真的,你要客观公正地说。”

蒙奇奇白了我一眼,说:“我发现你自打加入了那个羽毛球社,整个人都呈疯癫状态,你还能不能好了?”

我说:“不能,除非你跟我说实话。”

蒙奇奇无奈地说:“不丑啊,谁说你丑了?”

我说:“没人说我丑,可是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了这一切,如果我长得好看点,故事根本不会这么虐心。”

蒙奇奇说:“又是那个C君对不对?他还敢嫌弃你啊?你配他已经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我马上义正词严地说:“我不准你说我家C君是牛粪!但我感谢你说我是朵鲜花!”

我突然又释怀了,正如韩寒书里的一句话写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好马配好鞍,好船配好帆,王八对绿豆,***配脑瘫,在没有太大意外的情况下,万物都会自归其位。

也就是说只要我这朵鲜花乐意,它就注定要插在这块牛粪上,不管这牛粪有多么的傲娇!

9

终于到了预备队小考的日子,因为安心学姐之前跟我交过底,所以我知道这考核不过是走个过场。

那天参与考核的一共八个人,五男三女。

男生的考官是一个清秀斯文的学姐,几个男生显然没把她放眼里,嬉皮笑脸一派轻松模样。结果一打起来,他们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学姐看似柔弱,但球风凌厉似男生,暴力击杀起来光她那声清脆的吼声已经吓得对面人腿软了。

看了几个球后,我惊恐地跑到安心学姐旁边说:“你不是说就走个过场吗?你看那个男的被虐得体无完肤啊!一会儿我们女生的考官也是她吗?”

安心笑道:“队里男生太多了,阴阳失调,本来对男生考核得就很严,但对女生就完全不同了。再说你们的考官是你师傅S君,你还担心什么呢?”

一听考官是S君,我悬起的心就落下了。

等得无聊,我跑到小卖铺买了个雪糕啃,回来的路上遇见C君背着球包也来了。我跑过去得意地对他说:“今天我们入队小考哦,通过了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以后你不许动不动就叫我滚蛋了,因为这也是我的地盘喽。”

他看了我一眼,嗤笑道:“就你?”

我一边舔雪糕一边说:“小瞧我?不知道主考官是我师傅S君吧?再说安心学姐也是我的人!”

他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回到球场看见S君也到了,我连忙跑过去谄媚道:“师傅您来了,一会儿得当考官,我先给您‘马杀鸡’一下!”说着我就按着他肩头捏了起来。

他抖了抖肩膀说:“行啦,平时不尊老爱幼的,临场拍马屁,晚了点。”

我说:“临阵磨枪,不亮也光,我是你徒弟,我输了不光丢我的脸。一会儿你多跟我打点对拉,回合多一点场面会好看些。”

S君白了我一眼说:“我还用你教我怎么做?”

那边学姐考官已经连斩了两名男生下马,第三个水平还行,勉强能和她打个平手。

安心招呼S君说:“那边场地空出来了,你们几个人快速战速决吧。”

我一听急忙把雪糕囫囵吞下了肚,举高了手说:“我第一个上!”说完我冲S君挤了挤眼说,“注意场面,场面!扣球不要!高远球大大的不要!”

S君果然是个喂球高手,想让我赢时,每个球都喂得恰到好处,我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接起,并打出较高质量的回球;他想让我输时,也同样轻易。就这样他一分我一分地交替上升,打到了第一局的决胜球。

我信心满满地正等着接他的发球,突然场外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你们是在玩过家家吗?”

循声望去,C君抱胸站在场边,一脸的肃穆。

只见他走到S君跟前,抢过他的球拍,将他推下了场,说:“你这考官当得不称职,接下来让我来替你吧。”说着,他望向了我,“我来,你有意见吗?”

场上风云突变,我乐极生悲。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有。”

我还没傻到以为他能给我放水,接下来就全靠自己了!我弯着腰全神贯注地等待C君的发球。

他很快发了个网前球,我一个箭步上前挑起,还没回过神来,他便以一个教科书般规范优美的重拍跳杀,直接拍死了我,干脆利索地结束了这一局。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寂,S君、安心学姐和几个等待考核的女生都傻了眼。

C君没事人一般调了调拍子的网线问道:“需要中场休息吗?还是接着来?”

安心上前跟他说:“都是些没有威胁的小学妹,你有必要那么认真吗?”

C君正色道:“我是要保持队伍的纯洁性,什么人都往里放,你当球队是垃圾场吗?”

我心头一紧,捏着球拍,抿着唇:士可杀不可辱啊!

我一咬着牙喊道:“废什么话,接着来啊!”

C君微微一笑说:“行啊。”

依旧是他发球,依旧发了一个同样的网前球,我以同一个姿势上前接起,他仍然一个大力跳杀结束,整个过程用时不到十秒。

我呼了口气,弯腰捡起球抛给他,又一轮,他仍然是以一个网前球开始,跳杀结束。

我重复捡了十次的球,每次弯腰我都能听见自己滞怠的心跳声,他能用一百种方式让我输得难看,但他选择了最强烈的一种,最大程度地打击我和宣泄自己的怒气。

我把球抛给他,说了句:“能叫技术暂停吗?”

C君极其绅士地做了个随意的动作。

我走到场边跟S君求助,说:“有办法让我多打一拍球吗?哪怕一拍?”

S君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说:“以你的水平,他成心要一拍打死你,你是没有办法的。”

我沉默地看着地板。安心拍拍我的肩说:“咱不跟他打了,不跟那神经病一般见识!”

我倔强地摇了摇头,返回了球场。

打到第十五个球,C君不再起跳扣球,毕竟费体力,他换了正手杀球,我依然是接不到……我心中一片凄风苦雨,恨自己那么没用,也怨他那么无情,委屈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安心喊了我好几次:“停下来吧,不要再打了!”但我置若罔闻。喊不动我她又去吼C君,C君昂着下巴说:“我是舍命陪君子,她不说停,我怎么好意思停?”

如此激将,我不蒸包子也得争口气!虽然光捡球已经累得我眼冒金星,但我就不喊停!实际上我也没法喊,场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么狼狈我怎么下得来台?

终于到了最后一球,我死咬着唇,等待他最后一个发球,就像那只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等待羽箭破空而来,射入它早已碎裂的胸腔。

最后一发他打了个后场高远球,我勉强回拍,他侧身起跳,大喝一声重扣下来,正打中我的胸口。

那一击真疼啊,我捂着胸口,实在绷不住泪如泉涌。我甩下了拍子,狂奔出了球场。

那天的群炸开了锅,我点退群的时候瞥见不知谁在说:过了,真过了。

从那天起,我拒接羽毛球社里所有人的电话,从此不想再和羽毛球社有任何的关系。

回到寝室我跟蒙奇奇说:“我好了!”

奇奇茫然地问:“什么好了?”

我说:“你不是问我还能不能好吗?现在我好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去追求谁迷恋谁了,这果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赔本买卖啊,我真是蠢得像头猪!”

蒙奇奇拍拍我的肩说:“不晚,还不晚。”

那天晚上,在梦里,C君还在欺负我,惹得我眼泪又沾湿了半边枕头。

第二天早上,我意外地收到了他半夜发给我的一条短信,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中你的,你没事吧?”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我发信息,看得我又湿了眼眶。我想把它删掉,但终究还是没有狠得下心。

小说《捕捉一只野生男友》 C.受伤的白鸟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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