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太极殿。
李靖半靠在鎏金的雕龙宝座上,脸色苍白,眼神朦胧,仿佛随时都可能再度昏死过去。
但其实,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突然来到这个大周王朝。
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乃是大周第七位皇帝,刚好也叫“李靖”。
穿越成皇帝,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应该是所有人的梦想。
可惜大周的这个皇帝,却是一点儿也不好坐。
前身可以算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贪功好色,宠信奸佞,以至大权旁落,王朝外强中干,千疮百孔,已经到了大厦将倾的边缘。
亡国之君,历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前身今夜突然暴毙,很有可能就和朝中奸臣有关。
想活,就只有用尽手段,斗一斗这大周朝堂的满朝奸佞了。
眼睛微微一眯,透过殿内明灭不定的烛火,隐约看见大门外有人影急匆匆赶来。
他心头一动,闭上双眼,假装还在昏迷当中。
不多时,就听有人说道:“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突然晕倒?太医呢,还不滚出来给陛下诊治!”
记忆当中此人的声音十分熟悉,正是当朝宰相金士廉,也是权臣之首。
其权利甚至已经大到可指鹿为马,颠覆皇权的地步。
害死前身的首要嫌疑人,便是他!
“陛下!”
就在这时,一个娇媚当中又带着清冷寒意的女声响起。
李靖闻声心里微微一动,脑海当中随即浮现一个本身清丽绝美,平常却要故作娇柔妖媚的面庞。
正是前身宠妃,香妃柳檀儿。
一阵香风袭来,柳檀儿已经贴身到了近前。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迷魂汤要七七四十九天才会发作,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毒发了?”
金士廉的声音陡然响起。
“迷魂汤秘方乃柳家家传,绝对不会出错,是这狗皇帝平日声色犬马,导致体质虚浮,连普通幼儿都比不上,这才毒发。”
柳檀儿冷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怨恨之意。
紧接着金士廉又断然道:“不行,他现在还不能死!”
“你已经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想要什么?”
“檀儿,义父知道你报仇心切,但现在时机还不到,必须要等为父掌握赵拓手上的十万禁军才行。”
金士廉的语气缓和了些许,继续道:“届时皇城内外尽在义父之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赵拓一心忠于狗皇帝,如何肯交出兵权?”
“放心,为父自有办法。”
两人都不知道李靖早就已经醒了,这才旁若无人的密谋。
听得李靖一阵心惊胆战。
此刻大殿内外没有其他人,就算他知道了两人的阴谋,也不敢声张,还是只能继续等下去。
又过了许久,大殿外忽然响起一个太监的声音道:“大将军赵拓觐见!”
听到这个声音,李靖心底一喜,终于有个靠得住的人来了。
接着,脚步踏踏急来,同时还伴随有金铁相撞声。
金士廉的声音再度响起道:“赵将军,你深夜着甲持刃进宫,意欲何为?”
“丞相,某听闻陛下龙体有恙,疑为歹人下毒所至,担心陛下安危,特前来护卫!”
闷如惊雷的声音响起,正是虎贲大将军赵拓。
“胡闹,宫中有近卫相护,有何危险?赵将军身为大将,不顾礼制,无召而持器进宫,可视同谋逆!来人啊……”
“唔,都在吵什么,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眼瞧着金士廉就要借机对赵拓下手,李靖知道时机到了。
于是呓语一声,缓缓睁开双眼冷声道。
睁开眼的一瞬间,他便瞥见一旁香妃柳檀儿脸上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至于下首的金士廉,眼底则涌现一阵怀疑和阴狠。
不过两人掩饰得极好,所有神情都是一闪而逝。
殿下虎背熊腰的赵拓见李靖醒来,立刻半跪下道:“臣拜见陛下,请陛下责臣僭越之罪。”
李靖勉力大手一挥道:“算了,先起来吧。”
跟着转过脸看向了金士廉,开口道:“爱卿,你怎么也在,发生什么事了?朕记得朕正在饮酒,忽然天旋地转,然后便人事不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适才宫中太医来看过,怀疑陛下突然晕厥,乃有逆贼暗中施毒企图谋害陛下所致。”
李靖故意脸色一变道:“逆贼施毒?爱卿此言当真?”
“陛下不必担忧,那些该死的狗奴才,一个个抓来拷问便是。”
金士廉冷笑一声,转身便道:“来呀,将今夜侍奉陛下的宫人都给我押上来,当堂拷问!”
当着皇帝的面,下令抓皇帝的宫人当堂拷问,由此可见金士廉到了何等专权与肆无忌惮的地步。
完全不需要李靖这个皇帝同意,殿内近卫便直接拿人。
不多时,一群太监宫女就被抓来,全部押在殿内。
“冤枉啊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求陛下开恩!”
霎时间,殿内哭喊声一片。
金士廉眼中全是冷笑之意,瞥了一眼这些宫人,转过脸对李靖拱手道:“陛下,看来这些狗奴才还不肯轻易就范啊。”
“那,丞相以为如何?”
李靖故作为难,试探性的问道。
“杀!杀一儆百,让这些狗东西知道知道,谁才是他们的天。”
“如此,此事就交由丞相处理吧。”
话音刚刚落下,殿下一直站着的大将军赵拓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禁宫之事,朝臣不得参与,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赵将军的意思是,本相有擅权之嫌咯?”
金士廉眼睛一眯,盯着赵拓冷声道。
然而赵拓闻言却是丝毫不惧,昂首挺胸道:“此乃大周祖制,我等身为大周臣子,自当遵循。”
“呵,将军口口声声言祖制,你深夜持甲携器入宫,按祖制又当如何?”
冷笑一声,金士廉反问道。
赵拓顿时语滞,武将深夜无召进宫本就是大罪,何况他还着甲持器,往大了说,定他个谋逆之举也不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