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相、测字，分文不取。”李绛攸坐在道观门口扮算命先生，喊得有气无力。该死的蓝白绯一走又是五十年，还让他在原地等。为了不被凡人当成妖怪，他不时变换形貌以免惹眼。这间道观的香火不是很好，来往的人少，正好省了口舌。

天一黑，他收拾摊子回到道观后的破茅屋，关好门窗变回本来面目，就开始揉面做馒头。记得曼曼最喜欢吃馒头，他从她那里学会了做馒头。三百年的时光，他已经学会了等待，只要不死，总会有再见的一天。

“看见没，那小子对你相思成狂，三百年来只吃馒头。瞧那脸色，白的跟馒头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蓝白绯和陈细曼飘在屋外的空中，用透视眼偷窥李绛攸的一举一动。

陈细曼用袖口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看到李绛攸细心做馒头，眼泪就止不住流出来。

“等他吃完我们再进去。”她不愿打搅李绛攸吃馒头，还是等他吃饱再说吧。

“天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你看着办。”蓝白绯飘然而去。

陈细曼在屋外等候，她细细观察李绛攸的面容，发现除了憔悴与风尘，他的眉目间再也没有以前灵动洒脱少年意气。她记得他笑起来，眼睛弯弯，而现在，那双眼是冰冷的。三百年前分离，两百年前惊鸿一瞥，如今再见，她该说些什么？

李绛攸在屋内，浑然不觉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正在屋外看他。

天色暗了，又是一天过去，李绛攸又说出每日必发的誓言：“曼曼，很快我们会再见面，到时，我决不容许任何人带你走。”

陈细曼再也忍不住，使用法力穿墙而入，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当他们目光相对时，她看见了复杂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情。

“李绛攸，我来了。”她轻声说。

出人意料的，李绛攸竟拉起被子盖住头，她听见他捂在被子里说，幻象幻象。

“不是幻象，是真的。”她去拉他的被子，将脸孔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到他脸上。

“曼曼——”李绛攸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太用力，滚落床铺都不知。

呃，别误会，久别来个拥抱很正常。他抱着陈细曼，终于抓住了实在的感觉，空虚了三百年，多抱一下不为过。

陈细曼快喘不过气来，李绛攸的感情排山倒海向她涌来，她承受不起。

“对不起。”她真心地道歉，为曾经的伤害。虽然不能弥补，至少她会减轻一些罪恶感。

“不要说对不起，是我不够强大，不能保护你。”想起往事，李绛攸仍在自责。

该说吗？陈细曼踌躇了，她不能让他误会下去，那只会害他泥足深陷，就让他恨她吧，那样她会好过一些。她推开他，退后两步，将脸转过一边，不敢直视他的眼。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是我戏弄了你。蓝白绯说你是修仙的好材料，要我演一出戏引导你修仙。因为凡人要遭受残酷的打击才能发挥最大潜力，所以在成亲那日我制造假相离开你，其实我是故意抛弃你的。我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我在天界过得很好，你不必再为我执着。”

她等着他的激烈反应，也许他会打她骂她，她都不会介意。奇怪的是，李绛攸反应平淡，他只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现在轮到陈细曼反应激烈，“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故意抛弃我，但你心中未必没有我。蓝白绯说，你捏了一个跟我神似的面人放在床头。富贵仙子羽烿说，她一提我的名字你就紧张。”他挑挑眉毛，眼里依稀有笑意，“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但你知道吗？刚才你看到的苦情戏也是我的表演。”

“坏蛋，你戏弄我！”什么愧疚、罪恶感全没了，陈细曼气得想揍他。还有蓝白绯、羽烿那对狗男女，居然联合凡人戏弄她！回天界一定让天帝哥哥下旨把羽烿嫁到虞渊，再把蓝白绯送进饿鬼道和亲。

“我们扯平了。”李绛攸的嘴角漫开笑意，“我苦苦修炼，就是为了今天，曼曼，我要成为配得上你的男子。所以，在翔龙引凤大会上，我会凭本事把你娶回来。”

“坏人，我不会嫁给你。”陈细曼跺脚，衣袖一挥从茅屋里消失了。李绛攸没有拦她，今日一见足够了，今后他有很多时间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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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苟富贵你给我滚出来！”陈细曼杀到财神爷的府邸，要揪出出卖她的混蛋富贵仙子。就算财神爷包庇，她也要闹翻天。

羽烿乖乖滚出来，躲避不是办法，与其提心吊胆，不如一刀两断。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竟敢跑去跟李绛攸通风报信，害她很没面子，陈细曼掐住羽烿的脖子，使劲摇晃。

羽烿很配合做出翻白眼吐舌头的惨状，虽然陈细曼没用力，也要装装样子平息她的怒气。

“哼，看你还敢出卖我。”陈细曼掐了一阵，心中怒气渐平，松开手，将羽烿的头发揉成乱鸡窝。说什么报复都是气话，她和羽烿是从娘胎里出来就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感情比亲姐妹都深。

“喂，你气消了吧，我可是为你好。李绛攸对你那么痴情，天上地下都难得一见，你好像也不讨厌他，我传传话有什么不对，我又没乱说，你就是对他很特别啊。”羽烿为自己辩解。

“偷我馒头的事怎么算？也是为我好？”陈细曼瞪她。

“嘿嘿，那个，我怕你吃撑了，帮你分担分担。”羽烿干笑。

闹够了，陈细曼转入正题，“蓝白绯隐瞒了很多事，你知不知情？”

“不知道。”羽烿连连摆手，“我可没和他串通，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动脑筋了。”

“我知道，凭你的脑袋还玩不出花样。我只是问你那只狐狸有没有跟你透露点秘密。”陈细曼说。

“没有。”羽烿摇头。

陈细曼还是相信羽烿的，她是个藏不住秘密的笨仙子。蓝白绯一定在搞事情，居然连心上人都不说，太奸诈了，她要给蓝白绯制造点麻烦，免得他太得意。

“富贵，我们是好姐妹对吧？”陈细曼揽着羽烿的肩，将脸凑近她。

“是。”羽烿觉得心里毛毛的，不知陈细曼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们是最好最好的好姐妹，我希望你幸福。但明显，蓝白绯那小子太狡猾，不是个靠得住的良人。我担心今后你吃亏，为了压压他的气焰，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我们联手整整他怎么样？”

“呃……”羽烿有些不忍，蓝白绯虽然很奸诈但对她很好。

“你不愿意？”陈细曼眯起眼睛。

“好。”羽烿赶紧答应，蓝白绯那么聪明，玩心计从不输人，陈细曼想整他可不容易，想到这里她又放心了。

“就这样说定了，一切交给我。”陈细曼说完，带着诡秘的笑离开，留下羽烿在原地发呆。

看起来很呆的富贵仙子，其实内心戏很多。她在想整蓝白绯肯定很有趣，她最喜欢看那只狐狸吃瘪的样子。人人都以为她笨，其实她是内秀，懒得动脑筋而已。就让陈细曼和蓝白绯他们斗吧，她乐得看戏。

小说《娘子，我为你成仙》 第三章 再见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