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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0-08-21 17:40:16

冰纹

冰纹 (日)渡边淳一 著

连载中 敬之有己子 女强小说 种田小说 神仙妖精小说 宫廷小说

经典美文《冰纹》由知名作者(日)渡边淳一著作的都市类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敬之有己子,小说文笔超赞,没有纠缠不清的情感纠结。下面看精彩试读:《冰纹》在寒冷冬季,从早到晚,玻璃窗上都布满了冰纹。而现在,只有一早一晚才能看到。每天清晨七点左右,当阳光照耀大地,冰纹就开始融化。上午九点,敬之和真纪出门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冰纹在消融,水滴像眼泪,从玻璃表面滑落。有己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想起久坂。手术的事就算告诉他也无济于事。

精彩章节试读:

“昨天晚上,我碰见了久坂。”

吃完早饭,丈夫敬之将这一消息告诉有己子。

今年上小学的独生女真纪已经去了学校,只有丈夫敬之和妻子有己子两人在饭厅里。

“久坂?”

最近稍稍发福的敬之,早晨只吃蔬菜沙拉和一片烤面包。敬之刚吃完沙拉,看着桌上的报纸,点点头。

“在什么地方碰到的?”

“他来医院了。”

有己子从侧面看着读报的丈夫,揣测他突然提及该事的用意。

“他回札幌了?”

“不,不是的。”

“那么是来玩?”

“不……”

敬之点上烟,又看起报纸。

对丈夫欲言又止的态度,有己子稍感烦躁。

敬之的说话方式一贯如此,自己挑起话头,却又不爽快地回答。回答时,眼睛不是看着电视机就是看着报纸。

但他并非对谈话不感兴趣。他虽然眼观别处,似乎无聊地应答着,实际上却敏感地关注着谈话的对象。现在,有己子感觉他就是如此。

“为了工作上的事情?”

有己子克制住焦灼的心情,尽量平静地询问。

“或许他就要回札幌了。”

“就要……”有己子在嘴里嘟囔着。

在有己子才二十二岁的时候,久坂利辅离开札幌的大学附属医院,前往日本海的海滨城市天盐町的医院工作。从那时起,已经过去七年了。

“那么,他要回来了?”

“不是。”

敬之放下报纸,要喝咖啡。有己子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勇气。站在水槽边。

当壶里烧开的咖啡飘出香味时,敬之又接着说:“昨天下午,他突然来医疗部了。”

敬之坐在餐厅椅子上,欣赏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有己子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一个人?”

“对。”

有己子倒了两杯咖啡,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敬之。她和丈夫隔着餐桌,相对而坐。

“当时,他说想回来?”

“不,那家伙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为什么……”—

“在那种乡下城市待了七年,都待傻了吧。”

说完,敬之嘬了最后一口热咖啡。

久坂回札幌的事情还没确定,丈夫似乎只是揣摩到了久坂的心境。

“久坂常来札幌吗?”

“据说这次来之前,有两年没来过了。”

“那他还是有什么事才来的,对吧?”

“他妈妈好像死了。”

“他妈妈……”

有己子吃惊地抬起头。

敬之和久坂是札幌大学医学系的同届生,大学毕业后,两人一起进入第一外科医疗部。虽然之后一人留在大学,一人去了地方医院,但同届同门的情谊并没割断。朋友的母亲过世,朋友从乡下赶回来,而丈夫直到现在才说,有己子不知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什么病?”

“听说是心绞痛。”

“突然去世的……”

“好像是的。”

“刚刚新年……”

有己子叹息着,敬之又看起报纸。

“久坂的妈妈一直在札幌吗?”

“好像在手稻,和他妹妹一起生活。”

从札幌向西驱车三十分钟就可以到达手稻,那是临近大海的郊外。

“那你要去吧?”

“今天晚上是守灵夜,我要去一下。”

“穿西装?”

“要黑色的,再戴上黑袖标就可以了。”

“守灵从几点开始?”

“六点。”

敬之似乎本来就打算说这件事。他拐弯抹角地说,大概是有含义的。有己子警惕地看着丈夫。

“送钱吗?”

“医疗部会出的,不用准备吧。”

“但那是医疗部出的,个人还是要出的吧?”

“是吗?”

“对呀,你们是同届的,而且受到他不少关照。”

“不对,我不记得他给过我什么关照。”

“怎么……”

有己子再次吞声不语。

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久坂是否关照过敬之,那是男人世界的事情,有己子无从知晓。但不管怎样,至少是同届生,多少应该表示点心意。

“包个五千日元,如何?”

敬之似乎同意了,站起身,面朝衣柜门上的镜子。

“医疗部有装钱的纸袋吧?”

“有吧。”

敬之在镜子前系着领带,点点头。

他是大学副教授,从事着刻板的职业。也许是这个缘故,敬之总是穿白衬衫,配上昂贵却又让人感觉朴素的领带。

“我走了。”敬之系好领带说道。

有己子赶紧从衣柜抽屉里取出新手帕,然后将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递过去,接着又跑到玄关擦皮鞋。

敬之似乎喜欢有己子听到自己突然说“走了”后忙不迭的样子。他现在也马上拿着公文包,站在玄关处,低头看着擦拭皮鞋的有己子。

“晚饭不回来吃。药商在‘滨茄’请我吃饭。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家。”

敬之穿上藏青地、黑条纹的大衣,然后深深地戴上呢帽。坐电车去大学有三站路。夏天敬之几乎每次都步行上班,下雪则多乘电车。虽说是副教授,但因为每天早晨医疗部九点有协调会,所以八点半就要离家。

“走了。”

“走好。”

有己子在门口伏地行礼。这虽是老套礼节,但在送行时不可或缺。

新婚半个月后,敬之曾郑重其事地对有己子说过这样的话:“从我小时候开始,在我父亲出门时,我母亲必定是伏地行礼送行。父亲死后,母亲则对我这样。也许你会认为那是陈腐的东西,但如果你那样做,我一天都会神清气爽。因此请你要遵守这一礼节。”

敬之的父亲是书法家,敬之是父亲的小儿子,上面有两个姐姐。从小开始,他作为男人的权威性就被充分认可。他让妻子伏地行礼,送迎自己上下班,从而获得满足,这或许就是他对往日的一种留恋吧。

起初,有己子觉得那很夸张,有点难为情,但习惯后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她妹妹理惠有次来玩,吃惊不已:“姐姐,你像在侍奉陛下。”有己子只能苦笑。

“只要做个形式,那人就满足了。”有己子非常明白——如果只做那一件事,就能让丈夫有个好心情,又何尝不可呢?有己子和敬之是七年前完婚的,那一年敬之三十岁,有己子

二十二岁。那时有己子的父亲氏家伸太郎是札幌S大学医学系第一外科的教授,敬之是她父亲主管的第一外科的属下,在伸太郎的指导下,他拿到学位,取得了助教资格。即便在才俊云集的第一外科,敬之也算出类拔萃,那时就有传言说他是未来的教授候选人。

当然,伸太郎也认可敬之的才华,他会让敬之带领大家收集学会所需的数据。有己子大学毕业时,和敬之定下了婚约。

有些属下认为迎娶主任教授的千金是得不偿失的,因为那会惹人妒忌,招来流言蜚语,在单位的处境会变得困窘。但抱有那种观点的人实际上也是出于对被选中的人的嫉妒,换了自己,又有几个人会断然拒绝呢?

伸太郎直接对敬之提及结婚事宜,敬之当即允诺:“很高兴您的女儿能嫁给我。”

的确,当时的有己子即便没有教授千金的身份,也是位很有魅力的女性。

提到结婚事宜时,她还是大学四年级的学生。她就读的大学是只招收女生的教会学校,札幌的大家闺秀大都集聚于此。

光听闻有己子的经历,有人会把她想象成古语所说的“深闺千金”,其实不然。她夏天打网球,冬天玩滑雪、溜冰,还会驾驶,擅长体育运动,算是个疯丫头。她小巧玲珑,青春洋溢,又是个大家闺秀,这不能不引起伸太郎年轻属下的好奇心。

当伸太郎建议她和敬之结婚时,有己子没有格外起劲儿,也没有反对。

有己子当时才二十一岁,从未把一个男子当作结婚对象考虑过。

“女孩子最好早点结婚。那个男人没错。”

“你一毕业,五月份就举办婚礼,怎么样?”

“等等!”

“怎么,对诸冈有不满?”

诸冈是敬之的姓。

“也不是……”

新年或者学会有需紧急磋商的事宜时,诸冈敬之曾来过几次,有己子知道这个人。他看起来没有显著特征,但在某些时候,他那透过眼镜的视线敏锐而冷静,似乎能证明其青年才俊的传闻。

在谈婚论嫁前,有己子没有特别在意敬之。只是在一年前的元旦,第一外科的职员们在家中聚会时,在伸太郎的要求下,敬之唱了家乡越中地区的民谣。当时,有己子觉得他声音齐整,但没有感情。对于敬之的记忆,不过如此而已。

就像有己子对敬之不关心一般,敬之看上去对有己子也没有兴趣。对于教授的千金,其他属下会说奉承话,投以倾慕的眼神,只有敬之毫无兴趣,热衷于说一些晦涩难懂的话。

不过,他能如此痛快地应承伸太郎的提议,可见其内心对有己子也抱有好感。

“对方说行,你也要答复吧?”

“为什么那么急呀?”

“因为你爸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他想在此之前让你出嫁。”

通过妈妈的话,有己子知道了父母的打算。在爸爸在位时出嫁对有己子有利无害。但是如果可能,有己子想再玩玩;如果可能,她想谈一次真正的恋爱,享受青春后再步入婚姻生活。她觉得如果就这样和敬之结婚,生活虽然稳定,但会作为平凡的妻子,慢慢地陷入家族生活之中。

“怎么样?”

“难道你有其他意中人?”

被父母逼问时,一个男人的面容出乎意料地在有己子的脑海中闪过。

那是同属第一外科,与敬之同期的久坂。

没有任何关联,只不过在伸太郎发问后,久坂突然浮现在有己子的脑海中。当时,想到这个人,有己子意外地惶恐不安。为什么那个人会……

有己子沉默不语,回味着一瞬间的念头。

元旦时,下属们聚在一起,来伸太郎家拜访。那时,不知为何,久坂总是蜷缩着瘦长的身躯坐在末席。下属们入座时,顺序大体遵循毕业时间,按照学长到新人的顺序,依次往下。当时,敬之已经坐到前排,即便他再优秀,与他同期的久坂也应该坐在比他靠后两三个位置的地方,再不济也该坐在中间——至少从属下们历来的排序来说应该是这样。

但是久坂坐在靠近末席的地方,夹杂在刚进入部门工作两三年的年轻医生中。有时,晚到的年岁大一点的下属,也就坐在下方,而久坂就算和大家一起到,也坐在下方,似乎那是被规定好的位置。不可思议的是,对此,久坂本人也罢,周围的人也罢,都没有觉得奇怪。

有己子几次想问爸爸这件事,但没敢开口。因为爸爸可能会呵斥

她:“单位里的事情,你不用知道。”

或许是排序奇怪,或许是正月里当大家觥筹交错时,他没有兴奋地唱歌,而是独自沉默的缘故,有己子反倒对他留有印象,上菜时会观察久坂的神态。

久坂的面部和背部一样细长,脸色总是有点苍白,眼窝深陷。酒量似乎很大,只要给他倒酒,他就喝。但是,就算全场的人都兴奋了,他依然正襟危坐,目视对面的墙壁,专注地聆听众人的歌声。一曲唱罢,他和大家一起拍手。

乍看上去,他似乎融入了热闹的宴席氛围,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只是表象,他的心在别处,表面上和众人步调一致,其实心不在焉。

“怎么样,有意中人吗?”

“没有。”

有己子抛却那一瞬间浮现在脑海中的久坂的身影,重新坐好,面对母亲。

现阶段,能否说自己就是喜欢,有己子毫无头绪。即便自己说“喜欢”,他是否接受也无从得知。

医疗部的职员中,有一种人会主动向有己子示好,而另一种人则是故作无心状,而且后者多是有意识地装作不关心。但只有一个人,就是久坂,似乎不是这两种类型的人。只有他,不管有己子如何,他一直不关心。

自己不是喜欢,而是在意那个人。有己子决定忘记久坂的身影。与敬之的婚约商定后,在结婚前的半年中,有己子和敬之有过多次约会。只要见面,敬之总是文质彬彬、举止潇洒,就连那些为争夺有己子而相互提防的医疗部职员们,对于他们的婚约也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许他们觉得敬之得到有己子纯属正常,毕竟敬之的优秀和受伸太郎的器重,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可是,即便周围所有人都认可敬之,有己子的脑海中依然会时时出现久坂的身影。

久坂只在一年一次的元旦出现,此外的情况,有己子无法得知。偶然来访的医疗部职员在与父亲的谈话中,也没有提及久坂的名字。可是,对于未知的事情,有己子更加在意。

在婚前的一个月的九月初,有己子不经意地向敬之问到了他。

“和你同期的久坂先生在吗?”

“你认识他?”

“他来过我家。”

“对了,是新年的时候吧。他怎么了?”

“也是在……”

敬之欲言又止,点上烟。

“从下个月开始,他就要去天盐了。”

“天盐……”

“你去过那里?”

天盐临近北海道北部的稚内,是个面临日本海的小城。两年前大学放暑假的时候,有己子和朋友想去北部的利尻岛和礼文岛,她在地图上发现,在那两个岛的对面有个叫天盐的小城。

“他为何要去那种乡下地方?”

“因为许多事情。”

敬之欲言又止,有己子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

“事情?什么事情?”

“他本来就不会长期留在大学,本来就预定要去小地方。他在医疗部能待到今天,是因为你爸爸的怜悯。”

“爸爸的怜悯?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也没什么……”

“怎么回事?请告诉我。”

“好,那我说,但你不要告诉别人。”

“我当然不会说。”

“他曾经惹过事端。”

“事端?”

“是的。”

“怎么回事?”

“简单说,就是杀人。”

“杀人……”

说完,有己子赶紧捂住嘴巴。

因为有两个人坐在他们的斜前方,其中的男子回头看了看他们。

“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

“那为什么……”

“据说,他进入医疗部的第二年,去地方医院时,认识了一个已婚女子,那女子有个身患重症残疾的孩子。他过于同情那个女子,就有意识地杀害了那个孩子。”

“真的吗?”

“那孩子当时十个月大,天生手脚弯曲,连妈妈的脸都无法识别,是个严重的残疾儿,如果做手术,恐怕体力不支。”

“可怜!”

对于即将结婚的有己子而言,那并非毫无关系的事情。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但他倒霉,被手术室的护士告密,让那个女子的丈夫知道了。”

“但手术不是那个女子要求做的吗?”

“我觉得也是。但久坂什么都没说。”

“那不是没有证据吗?”

“虽然没有,但护士告发了。”

“护士为什么要……”

“好像是那个护士喜欢久坂,但是久坂和那个已婚女子亲近。”

“那是中伤?”

“也不能这么说,好像孩子的爸爸反对那个手术。”

“结果呢?”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件事最终糊里糊涂过去了,作为医疗事故和解。当地医院和我们的医疗部应该付了一些钱,当然他本人也出了。”

敬之嘬了一口有点凉的咖啡。

有己子调整心情,盯着旁边的墙壁,然后像猛然想起来什么事一样问道:“但即便那样,他是否也是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而做的呢?”“或许有那种考量,但对方是一个无法自我表达的婴儿,所以没有安乐死这一说。而且,在现代医学中,安乐死还没有被正式认可。”

“但久坂先生没有恶意吧?”

“大体上是的。但是因为有他和那个已婚女子的传闻,所以事情就麻烦了。”

“那种事是真的吗?”

“久坂本人什么都没说,但无风不起浪嘛。”

虽然都是医生,还是同届,但敬之的话让人觉得他似乎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那个已婚女子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详情,好像被迫离婚了。”

“然后呢?”

“有人说她跟随久坂了……”

“但他不是单身吗?”

“是的……”

“告密的护士呢?”

“好像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因为那件事,久坂先生回到医疗部……出了那种事情,无法待在当地,所以他就返回医疗部,直到事态平息。从那以后,他就不拿手术刀了。”

“为什么?”

“好像失去自信了。”

“……”

“本来是个优秀的家伙,和已婚女子弄出那种事,真是个呆子。”众人聚会时,总是默默无声地坐在末席的久坂的身影出现在有己子的脑海里。那身影虽在人群中,实则脱离了人群。

“从前出了那种事,是要被开除的。你爸爸说如果那样处罚,只会让他痛苦,于是格外开恩了。”

“那他这次去的医院是什么样的?”

“那里只有一个内科医生。当年的事件已经风平浪静了,所以他可以去乡下从头再来了。”

说完,敬之干咳一声,说了句“呆子”,微微一笑。

三天后,有己子见到了久坂。

现在想起来,连自己都不明白当时怎么会那么大胆。她打电话到医疗部,自报家门,说是伸太郎的女儿,让久坂下班

后出来。久坂顺从地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公园饭店的大厅。起初,有己子本打算询问他的那件往事。“听闻当年出了那件事,

想知道原委,就约你出来了。”有己子觉得这样说比较自然。但当她见到久坂时,便失去了询问的勇气。事实上,只要见面就足够了,没必要再问那件他本人避讳的事情。不知为何,久坂没有询问有己子约自己的原因。虽然他应该知有己子和敬之订婚的事情,当时也没有涉及那一话题。

两人去了饭店十一层的酒吧,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以及旅行等事情。当两人并排坐在酒吧柜台前,有己子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像是早就和久坂在一起了。但他是怎么想的呢?有己子无法从寡言少语的久坂的神态上估摸出来。

也许是那种焦灼让她大胆,最后是有己子请求久坂带她到宾馆去的,就连有己子本人也不是很明白自己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只在那一瞬间,久坂直勾勾地看着有己子,很快便无声地站起来。随后他将有己子带到宾馆,占有了她还未曾交给任何人的处女之身,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得到有己子时,他却令人不可思议地面无表情,淡然不迫。

两小时后,当他们离开宾馆分别时,有己子虽然失去了处女之身,却既没有后悔,也没有悲伤。不知为何,她反倒觉得这样一来,就可以安心和敬之结婚了。一个月后,敬之和有己子如期举办了婚礼。久坂因为有急事,没有参加婚宴。

以后,久坂没有再联系自己,有己子觉得他和有夫之妇断绝联系也是理所应当的。尽管如此,有己子心中仍有点不满。

有己子曾经两三次问敬之久坂怎么样了,他只是说“在天盐”,没有特别疑心的样子。

伸太郎在有己子结婚后的第二年如期退休,而敬之依旧留在大学,从助教升为讲师,三年前成为副教授。他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顺利地出人头地。

在这七年中,有己子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副教授的夫人,但即便如此,她依然会时常想起久坂。

那天晚上,敬之十一点多才回家。

以前不怎么喝酒的敬之最近经常受到制药公司私人诊所的接待,好像能喝一点了。即便这样,他的酒量也就是两合清酒,五六杯威士忌加水。

敬之的脸相当红,可能在饭店吃完,又去了酒吧。有己子听到玄关处门铃的响声,急忙从客厅赶过去,伏地行礼迎接。

“回来了。”

“嗯。”

敬之看着低头的有己子,显得很满意,将包递过去。

在结婚的第四年,有次玄关的门铃响了,有己子却没有出去,因为当时她在烤肉,加上女儿真纪看电视的声音太大,没听到门铃响。敬之在玄关等了一阵,因为有己子没出来,便暂时进家,走进玄关旁边的厕所,一直等到有己子出来。

有己子说他是个怪人,让人捉摸不定,还很较真,无论什么事情,与实质相比,他更加注重形式,这就是敬之的思维模式。不过,当他外出或回家时让妻子伏地行礼,未必只是***,或许他是想通过这样来满足那种让恩师女儿服从自己的虚荣心。

“包里有饭店给的小礼品。”

“什么呀?”

“店里特制的寿司。”

说完,敬之去了书房,看完桌子上的今天的信件,回到日式房间,脱下西装,换上和服,然后来到客厅,坐在桌前。

他们的房子不是很大,砖混结构,很牢固,楼下的三个房间采取集中供暖,即便在北方也感觉不到寒冷。敬之成为副教授后,把老屋进行了翻新,有己子的娘家出了一半的钱。

有己子叠好敬之脱下的西装,回到客厅时,敬之正在桌前看晚报。女儿真纪一小时前睡觉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十一点开始的时装秀节目。

有己子倒好茶,递到敬之面前。敬之和平时一样,眼睛看着报纸,手拿茶杯喝起来。桌子上放着有己子为真纪编织了一半的帽子。刚才敬之回来的时候,有己子从玄关看见外面小雪飘飞,但在集中供暖的房间里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有己子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嘬了一口,看了看敬之。敬之还在看同一张晚报,上面有什么内容让他看那么久?敬之戴着眼镜,相貌端正,但面无表情。虽然相貌端正,但没有让人留恋的

地方。又嘬了一口茶,有己子按捺不住,说起话来。

“久坂家的守灵夜怎么样?”

“嗯。”

敬之这才放下报纸,看着有己子。

“去了许多人吧?”

“没有,只是家里人罢了。”

“久坂的母亲一个人住在札幌吗?”

“好像和他妹妹一家住。这次也是死在他妹妹家。”

“他爸爸原来是干什么的?”

“以前在小樽好像是个水产品的大批发商,战后生意失败,很快就死了。”

“那么他们家只有久坂和他妹妹了?”

“好像还有个弟弟。”

敬之拿出烟,点上火。等他抽了一口后,有己子继续问起来。

“久坂是长子,不照顾妈妈吗?”

“他就是个随便的人。”

丈夫说得很激动,一瞬间,让有己子有些吃惊。

“惹出事端,和来历不明的女人待在一起,他妈妈应该为他操了不少心。”

“他妈妈健在的时候,你见过?”

“曾去过他家一次。”

有己子关掉电视。

“久坂伤心吧?”

“没有,他还是平时那样,面无表情。”

敬之吐了一口烟,烟雾拖着一条细线,飘散开去。就男人而言,他的嘴唇过于红润了。

“好像他妈临终时,他也没有赶上。”

有己子想象着久坂在妹妹家的样子。也许在那里,久坂虽然是丧主,但仍像个外人一样,无声地坐在角落里。

有己子想和他见面。

见面也未必会怎样,只是见面,聊聊这七年的岁月就足够了。现在有己子已经没有往昔的大胆和自信,而且身份也不同了。

七年的岁月给久坂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

就像有己子已经为***,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一般,久坂应该也有了相应的变化吧。久坂给有己子的印象是看上去没有女人缘,但身边总有女人围绕,或许对于有己子的事情,他只是把它当作小情事而忘却了。无聊……

有己子独自想着久坂,突然觉得那很愚蠢。即便结婚是个枷锁,这七年,有己子一直守护着丈夫一人。贤淑贞洁的只有有己子,而久坂或许有许多女人。而且久坂可能还像以前那样,默默无声地占有了她们。

有己子决定不去想久坂,即便想也不能怎样,只会徒然生气,虽然她这么想,但内心中又有一种天真的念头——久坂也许还想着我。对于给他处女之身的有己子,久坂未动声色,对于其他女人,他也不会动心的。说不定,久坂的心境和往昔相同。如果见面,他或许会用那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微微默认。

最终,七年间发生在两人之间的难道只有衰老吗?有己子觉得如果那样就太揪心了。

“久坂说问你好。”

敬之像突然想起来一样。

“问我好……”

敬之这次从正面盯着有己子看。有己子觉得像被责备了一样,低下了眼睛。

“明天十点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你去吗?”

“我去守灵夜了,明天就算了。”

“但医疗部一个人都不去……”

“算了。”

“……”

“要不然你去?”

“我?”

敬之那茶色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算是代表我去。”

“那怎么行,那反倒会失礼的。”

很快,敬之默默地站起身。

客厅往里走是卧房。真纪一个人睡在右边,旁边隔着一点距离,铺着两个地铺。

敬之对于晚上的夫妻生活不积极。刚结婚的时候,他频繁主动地提出要求,最近则断断续续。他常在地铺上看书,有时看累了,会突然提出要求。

有己子有时刚想睡,有时已经睡着了却被弄醒,因此对房事也不太起劲儿。

那天晚上也是敬之先上床,有己子关好门窗、煤气,将灯光调暗后才上床。敬之本来像往常一样,借着台灯看书,有己子一躺下,他便将脚伸过来——这是敬之向妻子求欢时的习惯。

有己子没有回应,借着台灯的光亮,看着天花板。丈夫的脚逐渐放肆起来。在他的动作下,有己子发觉在听到久坂消息的晚上和丈夫***,是让人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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