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盛康九年,云州府。
云州府首富虞檀之家,一夕之间被皇帝下旨问罪抄家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云州。
听说,负责查办虞府一案的大人,下令要将虞府上下一百八十二口全部斩首示众,独留虞府当家主母和嫡女,将以奴籍被卖入青楼。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安国云州街头小巷所有百姓都因为这个处置哗然失色,不禁议论纷纷。
如此狠辣的判决,这虞府,到底犯了什么罪?
三日后,云州首府云城的东市中,架起了一座高台。
十二岁的虞半晴浑噩懵懂的被母亲紧紧护在怀中。
虞半晴偷偷抬起头,仅这一眼,就令她差点尖叫出声,幸好母亲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才没惹得众人注意。
斩首台上的鲜血已经浸没了所有的木板。
刽子手的身上、面上、头发上,全都是红色……
触目惊心的红,令人胆战心寒!
漫天鲜血横飞,无数虞半晴熟识的人一个个尸首分离。
管家叔叔的血溅到了虞半晴的小脸上……
玩伴小林子的头颅滚到了虞半晴脚边……
虞半晴茫然的缩在母亲怀中,接受不了眼前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对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姑娘来说,实在过于残酷。
虞半晴只觉得头顶的天好像在这一瞬间塌了。
父亲不见了……
她熟悉的人,挨个被拉上了那个铺满瑰丽绚烂的红色的高台。
“晴儿,活下去!”
“晴儿,你的父亲一定会救你!”
“晴儿,记住台上那个人!”
“晴儿要记住他的脸,是他害了我们一家!”
“晴儿,杀了他!”
“晴儿,杀了他……”
“晴儿……”
……
母亲低低的如泣如诉的悲吟声回响在虞半晴耳畔,成了她后来日日夜夜逃不开的梦魇……
虞半晴身后,一片片哀嚎和痛哭的惨叫掺杂着母亲的悲诉,宛若魔音一般挥之不去,令她永生难逃……
高台之上,姜久承冷冷的望着这片血肉横飞的局面,心中杀意勉强消散了些许。
不知过了多久,天近薄暮之时,高台之上逐渐归于平静,只剩下颤颤发抖的母亲和虞半晴。
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郎,带着恶魔般的笑容,朝着虞半晴缓步踱来。
看见姜久承靠近,虞半晴宛若受惊的兔子般,狠狠钻进母亲怀中,一点也不敢松手。
她只剩母亲了……
虞半晴听见那个少年好听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澜,却让她如堕冰窖般彻骨生寒。
“带她们去醉花楼,要是让她们跑了,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轻昵般的声音,从姜久承唇边吐出,却带着无边寒意,吓得一旁林立的士兵齐齐打了个寒战。
虞半晴偷偷抬起头,透过母亲身上染了鲜血的轻纱,窥探着那个蒙上了一层血色的影子。
却只看见了一个,渐行渐远挺如松柏的背影……
半个时辰后,幽暗的密室中,小小的虞半晴,眼睁睁看着衣衫被撕扯的破败不堪的母亲,一头撞上了长满青苔的石壁。
鲜血混杂着泥水倾斜而下,原本经历了这一整天的鲜血洗礼,已被吓得有几分麻木的虞半晴,骤然爆发出一声凄惨的悲嚎声。
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虞半晴承受不住心脉间剧烈的疼痛,猛然昏迷了过去。
耳边回荡的,是母亲临死之前惊恐悲嚎的惨叫求饶声……
“不要啊……”
“求求你不要啊!”
“求求你们!”
“不要……”
……
黑暗中,只剩下母亲悲惨的哀嚎和几名男子无耻的调笑声,混杂着白日里的血色朦胧,杂糅纷乱,令虞半晴听不分明,只觉得四肢百骸痛麻刺骨。
眼前突然亮起的光芒中,是高台之上那个少年宛若魔鬼的音容。
……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四年时间匆匆而过。
却说这云城醉花楼中,近三年里,多了一位花魁,名叫玉卿。
因其才艺无双姿容绝世气质清冷而享誉云城,最关键的是,这位玉卿姑娘,以时辰定价!
只要你给够一个时辰的银子,她就一定会陪你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里,除了不能带这位花魁出醉花楼,你提什么要求都行!
曾经有人为了羞辱这位花魁,包下她一个时辰让她当着醉花楼所有主顾的面学狗叫,这姑娘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应了下来。
自那始,云城玉卿之名,盖过了所有同行。
就连醉花楼中那位极富盛名的清倌人云舒,都不敢掠其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