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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2-05-07 09:22:16

官路十八弯2

官路十八弯2 胡北 著

连载中 包云河唐生虎 轻小说 鬼怪小说 宫廷小说 a小说

官路十八弯2该小说的主角和配角叫包云河唐生虎,是作者胡北倾心写作的一本十分不错的官场小说,已上架追书云。全书主要讲述包云河被停职审查后,戊兆县长华世达调到局里任党组副书记、局长。市长唐生虎为了考验田晓堂,破格安排他做市创卫迎检外宣组负责人。田晓堂竭尽全力,不负重望,把外宣工作打造成了最夺目的亮点,赢得了唐生虎的高度认可。不久,包云河化险为夷,得以复出,回局屈任党组书记。夹在两位一把手中间的副局长田晓堂,为启动“洁净工程”返工重建,为促成主楼工程早日复工,为平稳推行干部人事制度改革,以不凡的智慧和谋略,艰难地调解、缓和华、包二人的矛盾分歧,努力协助解决一个个问题,跨过一道道难关。面对市委书记唐生虎想提拔他做身边“近臣”

精彩章节试读:

  1、办公室太大,反而感觉受压迫


  散会后,甘泉水称还要赶回部里去开个小会,急匆匆地走了。田晓堂和李东达、王贤荣就陪着华世达来到四楼西侧,去看办公室。


  当王贤荣将那间粉刷一新的大办公室打开后,华世达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这么大呀!真像个篮球场。跟我在戊兆的那个办公室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不行不行,我用不惯这个屋子。这空间太大了,我反而有一种受压迫的感觉。再说,这么大面积,哪里用得着,完全是浪费嘛!”


  李东达忙笑着讲了这大办公室的由来,请华世达不必推辞。田晓堂也在一旁相劝。


  华世达却态度坚决:“还是给我换间小办公室吧,这大屋子将来可改为健身房,让干部职工们八小时以外来这里打打球,健健身。”


  李东达还要力争,华世达脸上已有了愠色,语重心长道:“办公室再大,房子再豪华,也不见得能炼出好钢。房子小一点,差一点,照样能干出成绩来。抗战时期,西南联大校园里没有高楼大厦,学生住的只是茅屋草舍,可还不是培养出了杨振宁、李政道、朱自清、胡适等多位大师!”


  想到华世达那间不大的县长办公室,以及办公室里那把普通木椅,田晓堂对华世达不愿用大办公室倒也不觉得有多奇怪。便建议道:“您实在不想用这间屋子,我看就只有用东头那间空着的副局长室了。”


  华世达说:“可以。只要不是太大就行。”


  王贤荣面露难色道:“那间副局长室也是多年没用了,只怕还得整修一下,现在还不能搬进去。”


  华世达却说:“不用搞那么复杂,我们先去看看,然后打扫一下就搬进去。”说着就往东头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李东达道:“李局长你还是忙你的去吧,有田局长和王主任在这里就行了。”


  李东达笑眯眯道:“好好,我去梳理一下近期的工作情况,以便随时向您汇报。”


  看过那间副局长室,华世达说:“这屋子已经不小了,在这里办公其实蛮好的!”办公室就算是正式确定下来了。然后,华世达去市政府拜见副市长韩玄德。趁华世达外出,田晓堂安排王贤荣等人赶紧收拾。半小时后,屋里便窗明几净、焕然一新了。王贤荣倒也会来事,不用田晓堂提醒,就把门口的牌子换成了局长室,又把新买的那把普通木椅从大办公室搬了过来,代替办公桌后面的高背转椅。


  华世达回来后,见屋子完全变了模样,高兴地说:“你们动作很快嘛!”看到那把普通木椅,华世达又笑了:“田局长你大概是见我在戊兆用过这样的木椅,才想到给我换椅子的吧?”


  田晓堂笑了笑,算是回答。此时再开口说几句卖乖的话,反而显得自己浅薄了。


  华世达坐到木椅上,伸展一下腰身,笑道:“我当时是打篮球扭伤了腰,一坐高背椅子就疼得厉害,才被迫坐了半年的木椅。你放把木椅在这里也行,我就坐木椅。我还真有点怀念坐木椅的那段日子。不过,那把高背椅子也留在这里吧。”


  田晓堂很是吃惊。他原来还以为,华世达在戊兆的办公室一直坐的是小木椅。对华世达不计虚荣和面子,只求适用和舒服,他曾感到满心敬佩。现在才明白,事实有些出入,并非完全是那样。由此看来,要弄清一个事情的真面目,还真是不容易,常常就被表象蒙蔽了。


  田晓堂对王贤荣丢了个眼色,王贤荣忙从书柜里抱出宣纸和笔墨来。田晓堂道:“华局长,这四壁空空的,您看是不是写一副字挂上去?”


  华世达用手指朝田晓堂点了几下,呵呵笑出了声。田晓堂也笑了起来,他知道华世达为何而笑。华世达一定是笑他见自己在戊兆的办公室里挂有手书的《菜根谭》字句,这时才献上这么个馊主意。


  华世达凝眉考虑了一番,说:“容我想一想吧。我还没想好写什么合适呢。”


  田晓堂忙道:“不急,不急。等您想好了再写。”


  王贤荣只好把宣纸、笔墨收进书柜里。田晓堂坐下来,向华世达汇报了几个事。他告诉华世达,最近自己被抽去参加全市创卫迎检工作,还是外宣组的牵头人。华世达笑道:“韩市长已对我交代过这事了。我全力支持你,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请你把两边的工作都兼顾好,外宣组的事务是你当前的工作重点,但局里分管的一摊子事也不要怠慢了。”


  田晓堂答道:“好的,您放心吧。”


  最后,两人谈到华世达专职司机的人选问题。田晓堂说:“我向您推荐甘来生。小甘在局里工作多年,曾为郝局长开过5年车,这两年一直跟我跑。小伙子品行好,人也机灵,驾驶技术更是没话说。最值得称道的,是他的保密意识强,嘴巴铁紧……”


  华世达笑道:“我刚过来,两眼还是一抹黑,凡事都得依仗你们。行啊,这事就听你的。你推荐的人,肯定错不了。”


  华世达这么一表态,田晓堂很高兴。推荐甘来生,一方面甘来生素质很高,确实是合适人选,另一方面他也带了点私心。甘来生跟他跑了两年,已多少有了些感情。能争取跟一把手开车,对司机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谈完事情,田晓堂和王贤荣便准备离开。华世达又叫住两人,安排道:“下午一上班就开个班子成员会,你们去通知一下。要求会议两点半钟准时开始,每个参会者都不得迟到,绝不能像上午的机关干部会那样拖拖拉拉。”华世达说着,脸色就严肃起来。


  田晓堂忙答应道:“好的,我们马上去通知,并把您的意思转告大家。”华世达已摆出了一副顶头上司的架势,田晓堂还有点不适应。回想在夜来香茶楼华世达的客气和亲热,竟恍如隔世。


  下午的会议准时召开。华世达在会上先提了“五个共勉”的要求,然后就要听取当前的工作情况。华世达虽没明说由哪个重点汇报,但这话的意思实际上是要李东达作中心发言。李东达之前是代理局长,现在也还是常务副局长,只有他讲才最合适。李东达对此心知肚明,华世达话音刚落,他也不谦让,就清清嗓子说开了。李东达洋洋洒洒汇报了10个方面的工作,讲了很多,不过讲的都是些常规性的事情,而对“洁净工程”、主楼工程两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却只字未提。


  田晓堂觉得李东达有些糊涂了,两件那么重要的大事怎能不提及呢?转念又想,这只怕正是李东达的聪明之处。华世达上任后召开第一次班子成员会,你一开口就提那两件让人头疼的麻烦事,就像兜头泼去一盆冷水,人家会舒服,能不觉得败兴?不如等到会后再汇报,或者干脆留给别人去汇报好了。田晓堂猜测,李东达只怕就是这么想的。


  田晓堂却觉得,自己有责任尽快对华世达提出这两件事情,而不能像李东达那样一味回避。华世达对“洁净工程”还算知情,对主楼工程面临停工的问题却一无所知,应该趁早让华世达掌握情况,把握主动权。事实上,这两个问题一直像两块巨石,压在田晓堂的心头。自从包云河出事后,他天天都在盼望着新任局长尽快确定,解决这两大问题及早纳入议事日程。现在,华世达已经到任,他对汇报这两个问题便有些迫不及待。这一天,他等得实在太久了。可转念又想,李东达没提“洁净工程”和主楼工程,他当场提出来合不合适?再说陈春方在场,他讲“洁净工程”问题也有些碍三碍四。思来想去,田晓堂觉得还是要讲点策略,干脆会后再去单独汇报为好,免得有人在背后说他爱出风头,反正也不急这几个小时。


  轮到他发言时,田晓堂就只是简单地表了个态。


  最后发言的是工会主席陈春方。本以为他会三言两语收尾,不想陈春方却口口声声说华世达是他多年的老领导,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干部,历数华世达在戊兆的丰功伟绩,大讲华世达的人格魅力。这马屁也拍得太肉麻了,而且很粗糙,让人听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华世达一点也不领情,皱着眉头道:“我们要多提倡批评和自我批评,少搞表扬和自我表扬。你拼命吹捧我,一下子把我吹上了天,是想让我掉下来一头摔死吗?”陈春方讨了个没趣,笑得很尴尬,简直比哭还难看。


  田晓堂暗想,因“洁净工程”“***”问题,华世达对陈春方十分恼怒,本想严厉惩处,可包云河一个劲地袒护,只得让他逃过一劫。不想冤家路窄,几个月后陈春方竟又撞到了华世达手上。陈春方深知华世达很难善待自己,只好涎着脸使劲吹拍奉迎,以讨其欢心。可华世达不吃这一套,陈春方只怕也就没辙了。陈春方今后的日子,看来不会怎么好过。


  听大家说完后,华世达充分肯定了李东达任代理局长期间的成绩,指出目前班子成员分工一律不变,要求大家安心工作,确保各项任务圆满完成,不因领导变更而耽误。华世达提出,要认真开展一次作风整顿,对歪风邪气要敢于碰硬,局领导在作风整顿中要以身作则,率先垂范,通过上下的共同努力,力争干部作风有明显好转。听了华世达的话,田晓堂暗暗感到高兴。财务管理制度改革也可以纳入作风建设的范畴,看到华世达对作风建设的重视程度,他对华世达支持财务管理制度改革就更有信心了。


  散会后,田晓堂想去找华世达单独汇报,可华世达没落办公室就直接下楼,急匆匆地走了,田晓堂只好作罢。


  他暗暗琢磨,连续这几任局长刚上台时,无一例外都是以作风建设为突破口,烧起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只是管好干部作风并非易事,前面几任的这头把火,烧到后来都是无声无息,无疾而终,华世达又能一抓到底,抓出新气象来吗?


  2、给新领导的“见面礼”


  吃过晚饭,田晓堂在家里看了会儿书,便驾车来到局里。进了院子,见华世达办公室里透出明亮的灯光,田晓堂心头不由一喜。


  上了四楼,却见没开灯的走廊上有个人影在晃动。那人影看见他,便蹑手蹑脚地向他走过来。到了跟前,才看清是王贤荣。王贤荣轻声道:“华局长在办公室加班,我守在这里,他有什么事,也好随叫随到。”


  田晓堂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他做过多年办公室工作,知道办公室主任服务一把手就是要这样细致入微、殷勤周到、不辞劳苦,所以他对王贤荣的表现还算满意。不过他也看出来了,王贤荣的工作热情太高,做事过分卖力,显然是想在新局长面前表现一番,争取尽快赢得新局长的信任。尽管动机似有不纯,但能够做到这一步,也挺不容易的。


  王贤荣又问:“您找华局长?”


  田晓堂说:“有几个事,想跟他说一下。”


  王贤荣笑了笑,说:“陈主席还在里面,您稍等片刻。”


  听说陈春方在华世达那边,田晓堂哦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等陈春方走后再去。他想陈春方这人真有意思,下午才在会上被华世达抢白了几句,晚上竟又奋不顾身地粘过去了。


  听见走廊上传出一阵橐橐的脚步声,田晓堂猜想陈春方大概已离开了,便出门去华世达的办公室。


  田晓堂敲门进去时,王贤荣正在往华世达茶杯里续水。华世达一见他,马上招呼道:“来,田局长快进来坐!”


  田晓堂坐到沙发上,王贤荣又给他倒来一杯热茶,才退了出去。门被掩上后,华世达笑道:“晓堂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聊聊呢。那天在夜来香,我说过要请你今后多支持我的工作。当时不便把话挑明,但我说的并不是客套话,现在我们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我很需要你的支持!”


  田晓堂忙道:“华局长您真是太客气了。您现在是我的直接领导,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只管吩咐。”华世达说出这番话来,尽管也可能是玩弄领导艺术,田晓堂还是颇为感动。华世达初来乍到,实在也需要他这个副手的支持和配合。出于过去对华世达的认识和了解,田晓堂也乐意助华世达一臂之力。他急于要把那两个问题报告华世达,也正是为了华世达好。


  田晓堂又想,官场上的称呼也真有意思。王贤荣刚才在屋子里时,华世达客气地叫他田局长,等王贤荣一走,称呼马上变成了亲昵的“晓堂”,看来在人前人后,华世达注意了内外有别,分寸感把握得恰到好处。再说自己对华世达的称呼,在华世达来局里前,包括那天深夜在夜来香茶楼,他一直都称华世达为“你”,而华世达到任后,马上就改口尊其为“您”了。在全局上下,恐怕也没有哪个不尊称华世达为“您”的。哪怕年岁比华世达大许多的下属,也概莫能外。在机关里判断对人称“你”还是“您”的依据,不是年龄,而是官阶。官阶高的,年龄再小也得对他“您”前“您”后;官阶低的,年岁再大也会被领导呼来唤去地直接叫“你”。对此没有明文规定,却早就约定俗成,大家已见怪不怪了。


  华世达喝着茶,呵呵笑道:“我一个人又有多大本事和能耐呢!还不是要依靠你,依靠你们。离开了你们,我不过是个光杆司令!”


  田晓堂笑了笑,也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华世达一下子就把依靠的对象由“你”扩展到了“你们”,让他有点不舒服,觉得自己好像受了轻视。


  华世达站起身,端着茶杯走了过来,在田晓堂身旁坐下。这个举动体现了一份亲近,田晓堂心头泛起一丝温暖。可他一抬头,这才注意到华世达刚才在办公桌后坐的并不是那把普通木椅,而是高背真皮转椅。他的心情竟又莫名地坏起来。好像华世达不坐普通木椅,就说明其人品出了问题似的。其实,华世达现在腰不疼了,不再坐木椅恰恰能说明他这人很实在,不做秀,不矫情。而且,华世达刚到一个新岗位,也需要坐一把高高在上的高背大椅,以给前来汇报工作的下属们一种无形的压力和震慑,好尽快树立自己的权威。这么一想,田晓堂似乎又释然了。


  沉吟片刻,田晓堂开口道:“有几个事情,我想当面向您汇个报。”


  华世达略微愣了一下,说:“你讲吧,不要有顾虑。”


  华世达显然已意识到他这会儿要谈的绝不是寻常小事。田晓堂忙道:“好,好。我先说说‘洁净工程’和主楼工程……”


  听田晓堂汇报完,华世达眉头紧锁道:“这两件事,确实相当急呀!”


  田晓堂说:“希望您能高度重视,亲自拿在手上抓,将问题尽快解决。”


  华世达思索片刻,说:“我看这样吧,‘洁净工程’的问题,近期我们研究一次,拿出可行的办法,尽快给群众一个交代。主楼工程的事情,我们最近上省厅去一趟,弄清情况,争取支持,早日把钱要回来。”


  华世达表态这么干脆,田晓堂大为高兴。却又隐隐觉得,华世达只怕低估了处理这两件麻烦事的难度。


  田晓堂转换话题道:“您提出要抓作风整顿,我觉得这个安排很好。不过,整顿作风不仅包括整顿会风和工作纪律,也包括改革财务管理制度,严肃财经纪律。从目前的情况看,我局的财务管理制度还不够健全,让人有空子可钻,少数二级单位私设小金库、滥发奖金补助、生活招待费超标的问题还比较突出。我作为分管领导,早就想采取改革措施。可因为原主要领导不大支持,这事就一再搁浅。现在您来当这个家,我相信您会重视这项工作,所以今天就特意向您提出来。”


  华世达沉吟道:“财经纪律问题,倒也是作风建设中的一个大问题。在戊兆工作时,我也碰到过相似的财务管理问题,也曾想作些改进,可阻力不小,最后只好放弃了。你今天提出改革财务管理制度,我觉得非常必要,应该尽快动手。”


  田晓堂十分振奋,说:“是啊,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华世达说:“但也要摸清实情后,再有针对性地拟定改革实施方案,这个过程不能仓促。你说说看,有哪些具体想法?”


  田晓堂笑了笑,说:“一听说您要过来做局长,我就在着手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已草拟了个方案,请您过目。”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那份方案初稿。那个稿子由财务科长汤一亭起草,田晓堂作了大篇幅的修改。


  华世达显得十分惊讶,说:“原来你早就有了预谋啊!”


  田晓堂干脆直接挑明:“我是想送您一份‘见面礼’,请您笑纳!”


  华世达哈哈笑道:“这份大礼我收下了!好,好,你的工作很主动,很扎实,我很高兴!”说着,华世达接过方案,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拧开台灯,坐下认真看起来。


  田晓堂心里明白,他的主动出击已经初战告捷。他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华世达看完那份方案。


  华世达足足看了半个小时,才放下材料,说:“这个方案已相当成熟了,针对性、可操作性都很强。下一次开班子成员会,就把这个方案拿出来讨论吧。然后,根据大家的意见,再作一些修改。待方案确定后,我们就结合作风整顿,把这项改革任务布置下去。”


  田晓堂忙道:“您这样安排非常好。”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田晓堂正准备离开,华世达却又道:“关于我的司机人选,你推荐的小甘确实也不错,但我想了一下,还是用小牟算了。毕竟小牟一直在开那辆奥迪,对车况更熟悉些。”


  田晓堂颇觉意外。上午华世达已基本同意让甘来生去做他的专职司机,怎么突然又变了卦呢?华世达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嘛。小牟有甘来生更熟悉那辆奥迪的车况吗?甘来生过去可为郝局长开过多年的奥迪车呀。田晓堂猜测,只怕是李东达推荐了小牟,华世达不好拂李东达的面子,又想笼络李东达,就一口答应下来,这样只好失信于他田晓堂了。毕竟,李东达身份更特殊,位子更重要,华世达更为重视跟李东达的关系,不得不适当地迁就一下李东达。


  田晓堂心里不大痛快,却还是答道:“行啊,就按您的意见办。小牟的综合素质也不错。”


  3、牵头人不是那么好当


  第二天早上,华世达决定用一天时间将十几家二级单位全部跑一遍,尽快熟悉下面的情况。田晓堂觉得一天实在太紧张,太仓促,建议可否改为两天,华世达却执意坚持,田晓堂只好依了他。


  在田晓堂和王贤荣的陪同下,华世达前往各个二级单位。王贤荣已悄悄安排人打过电话,二级单位都匆匆作了些准备,赶出了打印得清清爽爽的汇报材料,在会议室里还摆上了各种时令水果,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不想华世达却根本不跨进会议室,一边查看办公现场一边随时提出各种问题,让单位负责人回答。华世达说:“我看就不必专门坐在会议室里听汇报了,咱们就这样开个站立式会议吧。这并不是我的发明。三星公司知道吧?人家三星公司就喜欢开站立式会议。据说,人的大脑最活跃的时候,是在站立的状态下。所以,开站立式会议,既能节约时间,又能提高效率……”


  不进会议室一五一十地听汇报,效率果然提高了许多,到上午11点钟,已经走完了5家,下一站就是裴自主所在的那家单位。正走在半途中,裴自主给田晓堂打来了电话。没等裴自主开口,田晓堂就说:“华局长已经过来了,马上就到。”


  裴自主问:“快到中午了,等会儿是不是请华局长在这里吃顿便饭?”


  田晓堂心想就把午餐放在裴自主那儿吃也挺好,这样可为裴自主创造一个充分接触华世达的机会。因华世达就坐在旁边,他不便多说,就简单道:“行啊。”


  几分钟后就到了,裴自主早已迎候在门厅前。华世达自一楼往上看去,边走边听裴自主的汇报,频频点着头,显得还算满意。


  田晓堂跟在华世达身后,正听着华世达和裴自主的一问一答,王贤荣突然凑到他耳边,低声告诉他:“我已跟裴主任交代了,午餐就在这儿安排,标准、档次要高一点。”


  田晓堂道:“好,好。”他也没说裴自主其实早已跟他汇报过了。


  从楼上回到一楼,华世达上卫生间去了。裴自主忙把田晓堂拉到一边,轻声问:“李局长今天怎么没陪着来?”


  田晓堂笑道:“华局长喜欢轻车简从,不爱兴师动众,不想让副职们做随从。我是因为分管机关,才来当这个向导。”


  裴自主一笑,说:“李局长只怕又忙起来了吧。局党组书记还空缺着,听说李局长又在上面活动开了……”


  田晓堂只是笑,不再做声。对这个小道消息,他一点也不意外。要是李东达还按兵不动,那反倒奇怪了。


  华世达从卫生间出来,田晓堂忙迎上去,请示道:“现在已是中午了,您看是不是就在这里吃个便饭?”


  华世达看了看表,问:“小裴你们办了食堂没有?”


  裴自主连忙趋前一步,答道:“食堂我们以前办过,因为吃饭的人太少,后来便停办了。中午就请华局长到旁边的花莲酒店去吃点工作餐,也很方便的。”


  华世达皱着眉头道:“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工作餐是怎么回事?只怕又是三四个火锅,加上十碗八碟。酒店我是坚决不去的,去那儿吃饭既浪费钱,又浪费时间,不划算。小裴你去快卖店叫几份盒饭来吧,我们就坐在你这一楼接待室里吃个盒饭!”


  裴自主面露难色:“可是,花莲酒店那边菜都端上桌了。”


  田晓堂忙在一旁说:“华局长,既然裴主任都已准备好了,我看您还是过去就餐吧?”


  华世达却十分固执:“我就在这里吃盒饭,酒店的菜可以退掉嘛!”


  田晓堂心想,已端上桌的菜还怎么退得掉!但华世达态度坚决,他不好再多劝,只得吩咐裴自主道:“你按华局长的要求,赶快去弄盒饭吧,越快越好!”


  裴自主显得有些为难。王贤荣见状忙说:“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挺不错的快卖店。”


  裴自主有些惊讶,说:“我怎么不晓得?”


  王贤荣说:“走,我带你去吧。”


  盒饭很快就买回来了。华世达高高兴兴地吃完,一边抹嘴一边道:“你们看看,吃盒饭多好!既经济,又方便,而且不用担心别人闹酒。有位老领导对我讲,他最害怕的是‘饭刑’,就是用请客吃饭折磨人。一顿‘便饭’,可以吃出两场马拉松的赛时,吃剩的菜往往比吃下去的还多。坐在酒桌上,他总觉得那些餐盘、酒杯和系在脖子下的餐巾都变成了‘刑具’,叫人透不过气来。本来吃饭是为了饱肚,能吃饱就行,吃饱了就该去干正经事,可现在吃饭完全变味了。有人还振振有词: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请客吃饭是为了革命。为了制止饭桌***,曾经规定过标准只能是‘四菜一汤’,还有地方规定宴请时间不得超过50分钟,可这些要求很难真正落到实处。我有个最笨拙却又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下基层时根本不进酒店,不上酒桌,就吃食堂,吃盒饭,这一招还真管用!”


  听了华世达的感慨,田晓堂心头不由一动。他想华世达情愿吃盒饭而不愿去酒店,只怕是真的害怕“饭刑”之苦,并非故意唱高调,装样子。这一点十分难得,让他很是钦佩。不过今天在酒店菜都已端上桌的情况下,仍然毫不通融,执意要吃盒饭,华世达似乎又做得教条了些,大可不必如此死板。


  下午,田晓堂瞅了个机会,悄悄问王贤荣,中午的盒饭是怎么回事。王贤荣一脸坏笑地告诉他:“根本就没去找什么快卖店。我和裴自主到花莲酒店,将订好的菜分装到一次性餐盒里,这不就成盒饭了吗?不过怕露馅,那些高档菜都不敢往餐盒里装,装的净是几样普通菜。那几个高档菜还留着,裴自主他们晚上再去消灭,反正不吃也是浪费了。”


  田晓堂暗暗好笑,却又觉得心头很不是滋味。他不由想起“埋羹太守”的典故来。曾有个名叫王进的宁波太守,在人前人后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一日宾客来访,王太守设宴相待,厨房给做了一餐鱼肉席,不想王太守竟勃然大怒,命“撒而瘗之”,把一桌好端端的鱼肉埋入黄土之中,因之被称为“埋羹太守”。后人对王太守的评价是:太好名,太做孽。华世达的做法当然不能与那个王太守相提并论,但细想又真有一些相似之处。


  田晓堂决定召开外宣组工作碰头会。他先给符有才打电话,符有才说:“碰一下头?行啊。是放在广电局吗?”


  田晓堂说:“我还没跟周局长商量呢。”


  符有才说:“一定要放在广电局,会后再敲周传猛一顿。上次开会我们就说好了的,可不能坏了规矩。要是周传猛不答应,我来跟他打电话!”


  田晓堂笑道:“先让我和周局长联系了再说吧。你那边专班准备得怎么样?”


  符有才说:“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我安排一位副总编牵头,挑选精兵强将,组建了专题报道组。这几天他们兵分几路深入采访,挑灯夜战策划起草,目前已经搞出了个初稿。”


  田晓堂有点吃惊,说:“你们动作真快呀!看来只要一把手上心,效果就会大不一样。”


  符有才得意地说:“关键是我们报社已形成了一种催人奋进的工作机制和合作高效的团队精神,有了这种工作机制和团队精神,大家不用扬鞭就能自奋蹄,与一把手重视与否倒没有太大的关系。”


  和符有才结束通话后,田晓堂马上又打周传猛的电话。周传猛的口气倒还算客气:“我这边已安排了电视台一位副台长具体负责弄这个汇报专题片,他们目前已拿出了创意脚本。下午碰头时就由这位副台长来汇报。会放在广电局开当然没问题,晚餐也由我们来安排,不然,符有才肯定要把我骂个半死。”


  田晓堂忙说:“谢谢周局长!”


  周传猛却又道:“不过,我得向你请个假。我下午要去省厅汇报工作,已跟厅长约好了。”


  田晓堂不由一愣,刚才的一点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他明白了,周传猛对他的态度虽有所好转,但仍然不大买他的账。他颇觉无奈,只得答应道:“您有事就去忙吧。对汇报专题片的事情,还望您加强督办!”


  挂了电话,田晓堂感到心头十分不快。这个周传猛,架子也太大了。想到在创卫迎检期间还不得不经常跟他打交道,田晓堂就觉得很头疼。


  下午两点多钟,符有才踏进广电局小会议室,扫了一眼见周传猛不在,向田晓堂问明情况,立马就要给周传猛打电话,田晓堂忙阻止道:“算了,他人已跑到了省城,打电话又有什么用!”


  会上,先后听取了报社副总编和电视台副台长的汇报。


  边听副总编的汇报,边翻看他们弄的通讯初稿,田晓堂刚开始感觉还过得去,稿子文笔比较生动,列举的事例也比较鲜活,看来符有才没有吹牛,他手下这支队伍还是训练有素的。可听完汇报,看过全篇,再仔细推敲琢磨,田晓堂又发现这篇稿子有不少毛病:篇幅太长,洋洋万言;面面俱到,没有凸显云赭创卫工作的亮点和特色;结构不太严谨;立意也不高,缺乏深度,等等。如果这篇稿子不推倒重来,想上省报头版估计很困难,与田晓堂设想的“争创一流、追求极致”的高目标更是相去甚远。


  田晓堂正感到失望时,却听见符有才颇为得意地补充道:“这个稿子虽然只是初稿,我觉得基础还不错。田局长你有什么看法?有看法就提出来,让他们再去打磨、润色。文章不厌反复改嘛!”


  田晓堂有点哭笑不得,看来符有才真是个金外行。想到符有才一向对下属袒护有加,听不得别人说他部下的半个不字,田晓堂只好先违心地对稿子给予了一番肯定,然后才提出,为了进一步提高文稿质量,建议从五个方面进行修改。他没有直接指出文稿存在着严重的缺陷和不足。尽管他说得相当委婉,符有才的脸色还是变得有些难看了。


  听电视台副台长汇报完专题片创意脚本,田晓堂感觉心都凉了半截。如果说报社的通讯初稿还多少有点可取之处的话,那这个创意脚本几乎是乏善可陈。田晓堂不免有些恼火,他想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显然是周传猛重视不够,对电视台督办不力,另一方面则是电视台编创人员的专业素质和水平没上去。田晓堂强忍着火气,耐心地阐述了自己对汇报专题片的一些思考和设想,要求电视台调整思路,梳理素材,另起炉灶。尽管电视台副台长也是副县级,跟田晓堂是平级,他也没顾得上讲什么客气,直言不讳地抛出了自己的意见。


  4、毅然决定外请高明


  当晚回到家,田晓堂坐在书房里,显得有些烦躁不安。他没想到报社和电视台搞出的东西这么差强人意。看来,仅靠本地报社和电视台的力量,想实现自己确立的那个高目标,根本就不可能,只怕还得另想办法。田晓堂寻思着,通讯稿反正是为了上省报,不如直接请省报某位资深记者来采写,这样不仅稿件质量有了保证,而且上省报头版也会容易得多。汇报专题片呢,干脆找一家国内一流的影视公司来做。他曾在网上查阅过许多影视公司的资料,发现这些民营公司策划理念更先进,创新意识更强烈,制作的影视作品更富有创意,也更加精美。


  只是这样一来,就会出现新的问题和矛盾。符有才、周传猛无疑会反对,对田晓堂撇开报社、电视台感到不满。与符有才尚有老乡之情,还好说服他。跟周传猛本来就不大热乎,要想做通他的工作只怕相当困难。韩玄德也不一定就会同意,他可能认为临阵换将是大忌,外请别人来做宣传又有一定的风险。还有,请省报资深记者和一流影视公司,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这笔钱得由符有才、周传猛和田晓堂三人所在的单位埋单,可周传猛能爽快地掏钱吗?


  这么想着,田晓堂又有点泄气了。他反问自己,真有必要定这么高的目标,搞这么大的动作吗?韩玄德的本意,只是要他应付过去,并没指望外宣工作为创卫增多少光、添多少彩。也就是说,他轻轻松松地弄个平庸点的通讯稿和专题片,也能顺利过关。而大动干戈地请资深记者、一流公司来做,不仅要面对一堆头疼的问题和矛盾,而且效果不一定就有保证。万一花了大钱,又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周传猛只怕会肆意诋毁他,唐生虎和韩玄德对他的印象反而会大打折扣,那就弄巧成拙、事与愿违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添麻烦、自找罪受呢?


  可转念一想,田晓堂又很不甘心。做创卫迎检外宣组的牵头人,独当一面地负责一项工作,可直接向市领导汇报,这种机会对他这个市局副职来说非常难得,恐怕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他岂能轻易放弃?有点矛盾和风险怕什么呢?没有矛盾、没有风险,倒是四平八稳了,可根本出不了骄人的业绩,吸引不了市领导的眼球。他要争取领导,要脱颖而出,就必须直面矛盾和风险,排除万难,竭尽全力把事情做得更漂亮。成功了,可谓心想事成;即便不圆满,毕竟自己已尽了力,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田晓堂最终拿定了主意。第二天上午,他来到云赭日报社,见了符有才,寒暄两句后说:“我昨晚琢磨了半夜,有个新想法。为了确保通讯稿能在省报头版顺利发表,不妨直接到省报邀请一位有名气的记者来,跟你的手下一道采访写稿。”


  符有才马上反驳道:“没这个必要吧。我们报社的记者又不是没水平,他们写的稿子莫说上省报,就是上《人民日报》都没问题!”


  田晓堂笑道:“我知道你这儿的记者都是业务尖子。我之所以提出请省报记者来,一是省报的记者毕竟见的世面多一些,眼界高一些,对省报的用稿要求也熟悉一些,在省报记者主导下采写的稿件更容易通过省报的审查,也更容易放在头版刊发,二是我们到时为了在省报上稿,反正要去攻关的,不如现在就花点钱拉上一位省报记者,把关系早些搞定,请他将稿件采写和头版上稿两个事一并包揽了,我们也好省点心。”


  符有才想了想,说:“嗯,你这个想法也有一定道理。”


  田晓堂说:“再说,请省报记者来跟你的部下一道采访,对他们来讲,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符有才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去办。我们怎么联系省报的记者?”


  田晓堂问:“你们报社跟省报应该有些业务往来的,不知你有没有相熟的记者?”


  符有才说:“我们业务往来并不多,省报记者中也没有哪个特别熟悉的。不过,我倒有个战友,现为省报报业集团属下的印务公司总经理,姓卢,找他可以帮忙。”


  田晓堂说:“我的想法,要请就请一位名气大一点的资深记者,不知他能否办到?”


  符有才说:“我那战友人缘很好的,办这点事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田晓堂觉得事不宜迟,就说动符有才,在中午赶到了省城。符有才的战友卢总十分热情,请他俩在一家酒楼吃饭。斛筹交错间,符有才说了来意。卢总一拍胸脯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咱们先喝酒,来,干一个!”见卢总海口夸得有些大,田晓堂感到不放心,便一再追问他能够在哪些记者中牵线搭桥。卢总喷着酒气,一连说了五六个名字。可这些名字田晓堂听起来都相当陌生,估计只是些不出名的年轻记者。田晓堂长期看省报,对省报那几个大牌记者还是有所了解的。


  田晓堂大为失望,他极力掩饰着这种情绪,继续和卢总碰杯喝酒。


  酒后,卢总又安排他和符有才到宾馆午休。等卢总一离开,田晓堂就直言不讳地对符有才说:“我看靠卢总帮我们联系记者,只怕有些问题。他说的那几个人,没哪个有名气!”


  符有才喝得半醉,说话也不客气:“老弟也太挑剔了吧。他说了五六个记者,你就一个也看不上眼?”


  田晓堂耐心解释道:“不是我挑剔,而是这次请人家做的事情很有难度,既要写好稿子,又要争取在头版上稿,没有两把刷子的记者,根本不可能办到。”


  符有才却不愿听了,不耐烦地说:“我已经尽了力。你觉得老卢推荐的人不行,那你自个儿再去想别的法子吧。我懒得管这个破事了!”


  下午3时,符有才打道回府,田晓堂留了下来。事情没有办妥,他还不想回去。


  田晓堂考虑了一番,打算去省政府办公厅找大学同学沈亚勋。沈亚勋和他曾一起师从寇佳庭教授,如今沈亚勋已是副厅级干部,服务于常务副省长龙泽光,而龙泽光又是寇教授早年的学生。尽管跟沈亚勋是同学,田晓堂也不想轻易动用沈亚勋的关系。现在眼看卢总已指望不上,这事又耽误不得,田晓堂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才决定向沈亚勋求助。


  田晓堂的运气不错,沈亚勋这天尚未出门,待在办公室里。一见面,沈亚勋就一脸坏笑地问:“就你一个人吗?那个漂亮的小师妹没有跟着来?”


  田晓堂笑道:“你还惦记着人家呀?”


  沈亚勋说:“她既是你的师妹,同时也是我的师妹呢。你可以跟她出双入对,我只是在心里惦记一下,你就吃醋啊!”


  两人说笑一阵,田晓堂问起寇教授和龙省长的近况,沈亚勋说寇教授这些日子好像在研究一个什么课题,又说龙省长上北京开会去了。沈亚勋说:“晚上我们一起陪寇教授吃顿饭。”田晓堂答应道:“行啊。”他暗想,要是龙省长在家,一起参加这个师生聚会,那就再好不过了。


  田晓堂告诉沈亚勋,他眼下正在牵头负责云赭市创卫迎检的外宣工作,想请沈亚勋帮个忙,在省报联系一位知名记者。


  沈亚勋说:“田兄既开了口,我肯定要鼎力相助。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想花点钱搞个有偿新闻,而对稿子的要求又比较高,得有质量,有分量,有震憾力。说句实在话,这忙还真不好帮。喜欢偷偷摸摸搞点有偿新闻的记者,都是些跑龙套的角色。真正挑大梁的知名记者,根本不屑于弄那些新闻价值不大的稿子。不过,省报有一位朋友,最近手头比较紧,我来跟他说说,看他愿不愿意接这个活。”


  田晓堂急切地问:“你这位朋友叫什么?名气大吗?”


  沈亚勋笑道:“你放心,我推荐的人肯定不差。常扬你听说过吗?他是省报记者部主任,有多篇新闻作品获全国新闻奖。”


  田晓堂常读省报,久闻常扬大名,听罢不由一阵兴奋,忙说:“常扬的名气当然够大了。只不过,他会答应这事吗?”


  沈亚勋说:“我来做一下工作吧。按他的脾性,肯定不会答应。但眼下他有点特殊情况,女儿即将去澳大利亚自费留学,需要一大笔钱,在这种情况下,他说不定会对挣外快有兴趣。我先得跟你打声招呼,如果他答应了这事,你一定要替他保密。要是搞有偿新闻的事传出来,他的一世英名就全毁掉了,我们就会害了人家!”


  田晓堂答应道:“我晓得这个厉害关系,你只管放心好了。”


  沈亚勋说:“你稍候,我这就到里屋去给他打电话。”


  沈亚勋进了里屋,关上门,足足待了半小时才出来。这期间,田晓堂的心一直悬着。


  沈亚勋一走出来,就笑道:“这个常扬,真不好说话。我磨了半天嘴巴皮,好说歹说,他才勉强松了口。”


  田晓堂忙问:“他到底答应没有?”


  沈亚勋说:“他还没完全答应。他说想先看看云赭创卫的有关材料,如果觉得还有挖掘的价值,他就答应下来;如果找不到可写的东西,他只能表示遗憾。他怕砸了自己的牌子。”


  田晓堂有点失望,却又看到了某种希望。常扬办事这么认真,只要他答应了,通讯稿的质量就会有保证。田晓堂说:“正好我随身带的包里有一套比较齐全的创卫材料,现在就可以拿给他看。”他收集的这套材料既包括有关意见方案、动员报告、汇报总结、工作简报,又有相关的新闻报道、创卫先进单位及个人典型材料等等,厚厚的一大本。他没想到平时做了有心人,现在竟派上了大用场。如果他没有收集这些东西,或者收集得不完整,那要争取到常扬只怕就更难了。看来,机会总是留给有所准备的人,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沈亚勋说:“我把这套材料放到门房去,常扬等会儿将过来取。晚上他看完材料,会给我回话的。”


  到了下班时间,沈亚勋接来寇教授,师生三人在一起喝着小酒,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田晓堂牵挂着常扬会不会“出山”,不免就有点心神不宁。


  晚上9点过后,沈亚勋将寇教授送回家,又把田晓堂送到宾馆住下,却仍不见常扬打来电话。田晓堂担心地说:“常主任只怕还没拿定主意吧?”


  沈亚勋安慰道:“他越是迟迟不来电话,这事就越是有戏。我先回去,常扬一旦来了电话,我马上跟你联系。”


  田晓堂说:“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沈亚勋走后,田晓堂心想,常扬这人还有点个性。他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尽管他迫于经济压力,也是照顾朋友的面子,才动了挣点外快的念头,但他仍然坚守着最后的底线,那就是:采写新闻得有感而发,绝不瞎写、硬写、乱写。这年头,能做到这一点的记者,就已经算是很有职业操守了。


  苦苦熬到11点钟,终于盼来了沈亚勋的电话。沈亚勋说:“常扬才给我打了电话,他仔细研读了那些材料,觉得还有写头,答应去做专题采访。”


  田晓堂大喜,忙说:“太好了,太好了。他提了什么条件?”


  沈亚勋说:“他没主动谈条件,经我提醒后,他才说事成之后,给他1万块钱就行了。”


  田晓堂有点意外,说:“他只开了这点口?是不是少了些?”


  沈亚勋说:“凭他的知名度,这点出场费是不多。看他的架式,还是准备把这篇有偿新闻当重大题材来抓的。我真有点担心,该不会一不小心,又弄成了获奖作品,那你可就狂赚了!”


  田晓堂笑道:“能获新闻奖当然求之不得。我会考虑在1万的基础上,再给他加一点。”


  沈亚勋说:“常扬采写的稿子,不一定就能得新闻奖,但绝对是上乘之作,所以你不能亏待了人家。他计划在下周一去云赭,在那里采访两天,到时会直接跟你打电话。”


  田晓堂说:“他行动这么快呀,真是太好了!”


  5、大胆直言得到局长的真心感谢


  田晓堂回到云赭,便抓紧在网上筛选国内一流的影视公司。经反复分析比较,他选中了业绩最为突出的北京畅放影视公司。


  田晓堂打通了该公司的业务电话,一个嗓音很甜的女孩接了。交谈了近半个小时,女孩记下了他的手机号码。女孩说:“感谢您看好畅放公司。我马上去跟总经理汇报,尽快给您答复。但愿我们合作成功!”


  田晓堂说:“好的,谢谢你!我在这边静候。”


  放下电话,田晓堂耳边还回荡着那个女孩甜美的嗓音。由这嗓音,他无来由地推断,那女孩只怕长得相当漂亮。她那富有魅力的声音,和她在交谈中表现出的良好素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想,从她身上,就可以看出这家公司的管理水平还真是不错。


  田晓堂以为畅放公司给他答复,速度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不想当天晚上,他就接到了北京的来电。


  电话里传来的并不是那个女孩的甜美嗓音,而是一位男子沉稳的声音。男子自我介绍说:“田局长您好,我是北京畅放影视公司的副总经理罗亦晚。”


  田晓堂忙热情道:“罗总你好!”


  罗亦晚说:“是这样的。我们经研究,觉得您这笔业务可以接。为何能接这笔业务,有三个原因:其一,我们公司的业务虽然很多,一直比较繁忙,但最近十来天还可以腾出点人手。若是到了下个月,我们的全部人马都要拉去投入西南某省省运会相关宣传片的策划制作,那就没法答应您这边了。其二,我们曾多次策划过这种汇报专题片,有一套成熟的运作模式,也积累了不少经验。而且我们去年才为沿海某市争创全国卫生城市做过片子,深受好评,现在再为你们做这个创卫专题片,那真是轻车熟路。其三,我们公司还没有在贵省做过业务,希望借助这第一笔单子,能逐步打开贵省市场。我们畅放公司的目标是立足北京,走向全国。出于战略考虑,我们也对您这笔业务很感兴趣。”


  听声音,罗亦晚的年龄只怕跟自己不相上下。可他讲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显得相当老到,表现出了很强的沟通能力,让田晓堂对畅放公司有了更足的信心。田晓堂说:“罗总愿意跟我们合作,十分感谢!我之所以找上畅放公司,是看好你们的策划、创意能力。我们需要一个一流水准的专题片,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对待,不要因为这笔业务小,就怠慢它!”田晓堂还是有点不放心,忍不住要提醒一下。


  罗亦晚笑道:“田局长您多虑了。我们公司对每笔业务,不论大小,都一视同仁。要么不接,接了就要尽心尽力做到最好。我刚才也说了,我们希望借助这笔业务来开拓贵省市场,所以我们从主观上对这个片子也会非常重视,一心把它打造成精品,在贵省叫响。我们是有决心的,也有这个实力。您放心好了。”


  田晓堂心里有了底,又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不知弄这样一部专题片,需要多少费用?”


  罗亦晚说:“具体数额得打了预算才能确定。不过,我们会考虑你们中部地区经济还不够发达的实际,酌情降低收费标准。说句实话,我们并没有打算从你们这儿赚到什么钱,只想赔本赚个吆喝。我估计,费用大概在15万左右吧。”


  田晓堂暗暗觉得15万还是高了点,他没有把这种想法道出来,只是说:“现在我们算是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我尽快向市领导汇报,征得市领导同意后,再与罗总联系。”


  罗亦晚说:“行啊。您一定要抓紧时间,争取尽快定下来。您手头有贵市创卫工作有关材料的电子版吗?若有,等会儿就给我发过来,我们也好早点熟悉情况,进入角色。”


  田晓堂忙说好,他没想到罗亦晚比他还性急。


  结束通话前,田晓堂真想向罗亦晚打听一下那个接电话的嗓音甜美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可又觉得这样做不太礼貌,只好放弃了。


  谁也没有料到,华世达这天竟然当场抓了个反面典型,在局里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


  这天早上,华世达一上班,就想去各个科室转转。他抄着手不声不响地来到一楼,径直走进一科的办公室。当时只有老吕在屋子里,他背对着房门,正专注地盯着电脑显示屏。华世达进去后,老吕根本就没有觉察到,等华世达在他身后叫了声:“就你一个人在呀?”他才发现华世达进来了,忙应道:“华局长您好!”说完就慌忙去关闭点开的网页,可已经迟了,华世达制止道:“别关,让我看看你都在浏览些什么。”


  等看清那是地下***网站,华世达的脸色马上变了,当即毫不客气地批评道:“你是位老同志,参加工作只怕快30年了吧?工作了这么多年,难道连起码的工作纪律都不懂吗?上班时间能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市里三令五申,机关干部不允许参与买码赌博,可你今天刚上班就泡在这种网站上,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老吕已经54岁了,哪受得了比自己小一大截的华世达的这番训斥!他早已对仕途没了追求,也就什么也不怕,马上不计后果地顶撞道:“我看这种网站怎么了?我也就是瞅几分钟,又没整天钻在里面。再说,我只是了解一下,凑个热闹而已,又没有真的去买码。你不依不饶干什么?”


  华世达闻言越发火冒三丈,叫道:“好啊,你反倒有理了。今天我不看你是老同志,早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了。”


  田晓堂接到王贤荣的电话,匆匆赶到一楼时,华世达还在批评老吕。


  看见田晓堂,华世达气呼呼道:“对这股歪风邪气不出重拳,看来是整不下来的!”接着又吩咐王贤荣说:“你马上去通知,上午9点钟开全体机关干部会。”


  机关干部会上,华世达再次严肃地批评了老吕,要求老吕会后作出深刻检讨,并等候组织处理。华世达对作风整顿工作重新进行了部署,重申决不能搞形式走过场,必须切实抓到位,抓出效果。华世达强调,机关干部要带头***买码,绝不允许参与任何与地下***有关的事情。如果哪个胆敢不听招呼,一经发现,将和老吕一样,受到严厉惩处。


  讲完作风整顿,华世达又说:“财务管理制度改革方案已经研究下发,从现在起就要严格执行。对各二级单位落实改革方案的情况,要加强督办检查,确保改革措施真正落到实处。对改革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要及时处理,对取得的成效和经验也要及时总结。总之,这次改革要动真格,不能走过场、装样子。谁胆敢阻挡改革,我们就拿谁开刀,绝不手软!”


  华世达态度强硬,雷厉风行,在机关干部中引起了强烈反响。


  中午田晓堂出去,甘来生一边开车一边告诉他,大家都在议论老吕这件事。


  田晓堂说:“老吕真是的,做错了事还嘴硬,倚老卖老,没个正确的态度。”


  甘来生却道:“我听说,老吕好像有点冤枉。”


  田晓堂惊讶地问:“怎么冤枉他了?”


  甘来生说:“老吕当时看的那台电脑其实是钟科长的,那个网站也是钟科长打开的,当时钟科长上卫生间去了,老吕闲着无事,凑过去看了两眼,不想正好被华局长撞见了,就替钟科长当了这个反面典型。”


  田晓堂问:“这个情况准确吗?”


  甘来生说:“据说是老吕背后亲口说出来的。如果老吕当面供出钟科长来,就显得太不仗义了。”


  田晓堂说:“是这样啊。老吕也不能说没有错,但钟林的问题显然要严重得多。”他早已听说了,钟林经常在上班时上网查看地下***网站,根本不顾忌同事怎么看他。钟林还偷偷买码,只不过买得不多,因为他手里没什么钱,钱都被他老婆管得死死的。因为个性耿直,因为仕途受挫,因为仗义执言遭领导冷落,这半年多来,钟林变得一蹶不振,甚至让人觉得他行为有些怪异,精神不大正常。不过,他还能坚持上班,份内工作基本上也能应付过去。


  下午,田晓堂正待在办公室里看一份材料,老吕敲门进来。田晓堂忙站起来请他坐沙发,并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田晓堂刚进局里时,曾在老吕手下干过半年,所以老吕算得上是田晓堂的老领导。有这层关系,田晓堂对老吕相当尊重,老吕在田晓堂面前也比较随便。这时,老吕一边喝着茶,一边兀自发起感慨来:“年岁一大,就一天比一天不中用了。我眼下真是:职务不高,工资不高,血压血脂血糖高;政治不突出,业务不突出,腰椎间盘突出;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炒菜糊,烧饭糊,打麻将不胡,今天还糊里糊涂地替别人当了回冤大头!”


  田晓堂淡淡地一笑,说:“我已听说了,这事主要责任在钟林身上。不过,您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问题,所以华局长批评您,您也不要觉得有多么冤枉。华局长刚上任,各方面要求肯定会严格一些,您一下子撞到他的枪口上,他必然要杀鸡给猴看,这一点您可得理解。”


  老吕道:“我能理解,只是华局长并不知道真相,这对我可不公平。听说华局长还要撤我的职,这叫我怎么想得通啊!”


  田晓堂有点明白老吕的意思了。老吕不想亲口对华世达供出钟林,那样会落下个不仗义的恶名,可又不能不让华世达了解实情,老吕的言下之意其实是想托他田晓堂去告诉华世达真相。只要华世达晓得了真相,老吕的处分自然会减轻。


  田晓堂略作沉吟,主动说:“我来跟华局长说说吧。不过,您还是要认真检讨自己。”


  老吕高兴地答应道:“行啊,我今天就写好书面检讨交上去。”


  田晓堂去华世达那边,说了老吕的事情。华世达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田晓堂也不太吃惊,心想肯定是哪个机关干部暗暗打了小报告了。


  华世达愤然道:“这个钟林,身为科长,还带这个歪头,太不像话了!”


  田晓堂解释说:“钟林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大正常……”


  他话没说完,华世达就打断道:“这事绝不能姑息迁就。我的初步想法,必须用重典,撤掉钟林的科长,撤去老吕的副科长。”


  田晓堂颇为意外,对林、吕二人当然要处理,但这么处理下手实在有些重了。他理解华世达的心情,却又觉得华世达未免有点天真,如果真这么处理了,全局上下肯定会议论纷纷,认为华世达这人太刻薄,太不近人情,对华世达反而不利。再说,钟林和老吕的情况又相当特殊。钟林本来就不是个太正常的人,哪能跟他过于计较?如果这样的惩处让他受到强烈的刺激,导致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那更是事与愿违。老吕是个老同志,早已不求上进,但把那张老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撤了他那个比芝麻还小的职务,他那张老脸就没地方搁了,今后反而会破罐子破摔,到处乱说华世达的不是。也就是说,这样处理不仅很难实现初衷,还会适得其反。田晓堂觉得,处理任何问题,态度都要务实一些,这样方能达到最佳效果。这是他从实践中得出的结论。


  这些想法要不要跟华世达说呢?田晓堂有些犹豫。如果明哲保身,他完全可以不说。但为了华世达好,他觉得应该说出来,尽管华世达可能会因此误解他。想定后,他就委婉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建议道:“我看就让两人在机关干部会上作个检讨吧,这样既警醒了当事人,又教育了大家。”


  华世达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面带愠色道:“你这不是公然为他俩开脱吗?”


  田晓堂知道华世达会这么说的,就笑道:“我跟钟林和老吕素无私交,犯不着为他俩当说客。我是认真权衡利弊之后,才提出这个建议的。我觉得,针对这个具体问题,针对这两个具体的人,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理方式反而更妥当些。”


  华世达怔了怔,苦着脸道:“你让我再想想吧!”


  从华世达办公室出来,田晓堂暗想,华世达的个性其实跟包云河有点相似,都颇为固执。想让固执的人改变主意,只怕非常不容易。这么想着,田晓堂不免有点失望。又想自己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已尽到了责任,也就问心无愧了。


  不想下午5点钟,华世达突然叫他过去说:“我认真考虑了你的建议,觉得也有一定道理。好吧,对他俩暂时就以教育为主。不过在作风整顿中,还是要以此事为反面教材,组织机关干部深入讨论……”


  看华世达的表情,应该是真的想通了。田晓堂没想到华世达态度转得这样快,一时很高兴,忙真诚地说:“谢谢您,华局长!谢谢您能接受我的建议!”


  华世达显得有些动情:“俗话说,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所以从古到今,大胆直言者总是少而又少。在行政上干了这么多年,我也算是阅人无数。这些年来,敢跟我唱反调的下属几乎没有。你今天能为我着想,冒着风险对我说直话,说实话,我很感动。我想,敢于直言相谏,这就是对我工作最大的支持!谢谢你,晓堂!”


  田晓堂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华局长客气了。”一时间,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没有“面具”的华世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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